暗紫色的星云，像一块巨大的、半凝固的血痂，粘稠地附着在飞船的视野窗外。这里静得可怕，只有破风号引擎因负荷过重而发出的、类似病人咳嗽般的低鸣。各种尺寸的星舰残骸无声地漂浮着，上面攀附的暗绿色能量纹路，如同拥有生命的腐生藤蔓，在金属骨架上一明一暗地搏动，将一股铁锈混杂着劣质臭氧的怪味，生生透进密封的船舱里。
“引力场还算稳定，但星骸能量的干扰……太邪门了。”小远啐了一口，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得又快又重，像是在跟谁怄气，“导航系统彻底花了眼，现在全靠老掉牙的星尘导航器手动撑着。”他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上悬了一会儿，才滴落在控制台的金属面板上，洇开一个小点。
陆沉没吭声，左手暗核义肢的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肘关节处一道陈旧的刻痕——那是很多年前，陆玥用生锈的零件针给他刻下的生日标记，歪歪扭扭，却陪他走到了今天。就在这时，义肢内部传来一阵熟悉的、令人牙酸的震颤，一个冰冷的意识碎片直接楔入他的脑海：“正前方……暗核源质……”
是零。它的残魂总是在这种时候不请自来。
坐在副驾的陆玥猛地吸了口气，像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她银白色的长发有些散乱，随着船体的轻微颠簸拂过苍白的脸颊。“我也感觉到了，”她抬手用力按着太阳穴，指节发白，“很混乱……但里面……有妈妈的味道。”
“嗡——！”
船身猛地一颤，控制台的外壳发出令人不安的“滋滋”电流声。刺眼的红色警报灯瞬间将整个驾驶舱染成一片血色。
“陆沉哥哥！”乐乐把脸埋在她那个脏兮兮的毛绒玩偶“星仔”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星仔说……它们来了！好多……而且，它们身上……有和以前那些联邦坏蛋一样的东西！”
影已经抄起了靠在座位旁的粒子步枪，一言不发地检查着能量匣。她右臂的机械臂甲上，冰蓝、火红、墨黑三道能量纹路自行亮起，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发出低沉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嗡鸣。
陆沉站起身，暗核义肢瞬间进入战斗形态，暖金与暗红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流如同活物般缠绕而上，相互撕扯又彼此融合，发出细微的、类似玻璃将碎未碎时的“喀喀”声。
“小远，稳住船体，别让它散了架。”他的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姐，试试用源质干扰它们的感知。影，我们得开条路出来。”
舷窗外的真空里，那些扭曲的身影无声地扑来。它们比在1001区见过的“空壳者”更高大，金属骨架外覆盖着一层不祥的暗紫色能量薄膜，胸口嵌着的不是杂乱的暗核碎片，而是规格统一的、闪烁着联邦制式冷光的能量核心。它们眼眶中跳动的幽绿火焰，齐刷刷地锁定了破风号，带着一种纯粹的、机械的恶意。
“妈的，是联邦的玩意儿！”小远的骂声被能量炮的轰鸣盖过。
影的机械臂已然切换成炮形态，三色能量在炮口前方强行拧成一股沉闷的银灰色光束，猛地撞上为首那只空壳者的胸口。
“轰！”
真空吞没了声音，但爆炸的冲击波依然让船体一晃。那空壳者炸裂开来，暗紫色的能量碎片并未消散，反而像一群被惊动的嗜血飞虫，蠕动着向其他空壳者汇聚过去。
“它们在共享能量！”陆沉瞳孔一缩，义肢上的能量纹路骤然亮得刺眼，“打核心！别给它们重组的机会！”
他猛地跃出船舱，义肢推进器喷出的蓝色尾焰在死寂的星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面对一只挥舞着骨爪扑来的空壳者，他没有硬接，身体以一种近乎扭曲的角度侧滑避开，暗核义肢顺势由下至上狠狠捣出！暖金与暗红的能量在接触点爆发，形成一道短暂的、不稳定的共振场，那空壳者的能量护盾应声而碎，连同内部的金属骨架被一并砸得扭曲变形，如同被捏瘪的易拉罐。
船舱内，陆玥紧闭双眼，十枚已收集的源质如同受到惊吓的萤火虫，在她周身慌乱地悬浮、闪烁。她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将它们的力量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淡蓝、冰蓝、火红……十种光晕艰难地交织着，向外扩散。那些正试图聚拢的暗紫色能量碎片，在触碰到这微弱力场的边缘时，速度明显迟滞了一下，空壳者眼眶中的幽绿火焰也随之明暗不定。
“……妈妈……”陆玥的嘴唇翕动，脑海中闪过一些尖锐的、带着铁锈味的画面碎片——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实验服的女人背影，站在布满复杂纹路的控制台前，指尖划过的地方，能量如同濒死的脉搏般跳动。“她不是不能摧毁这里……她是在……阻拦……阻拦什么东西出去……”
零那破碎的意识再次冰冷地切入：“是墨渊的暗核部队……他们当时……已经摸到了门槛。她用星骸之根……作了牢笼……”
影的战斗简洁而高效。她的机械臂时而为炮，远程点射；时而凝聚成炽热的光刃，将逼近船体的空壳者无声地一分为二。真空是她最好的帮手，让这场厮杀变得像一场扭曲的默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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