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
李嵩的船离开时,清河县的百姓自发来到码头送行。
他们或许不知道巡抚大人是谁,但知道是这位大人帮他们保住了铁矿,保住了铁器坊。
有人捧着新收的小米,有人提着刚织好的毛毯,还有个娃娃举着块烤得焦黄的红薯,非要塞给船上的人。
李嵩站在船头,接过老妪塞来的烤红薯,热气烫得他指尖发红。
他对身边的文书叹道:“你记着,官帽戴得稳不稳,得看百姓愿不愿意把热乎东西递到你手里——这才是最准的尺子。”
夏天和阿吉合计着,把魏家充公的几间铺子改成了铁器展销处,又请李铁匠牵头,定在秋收后办个“铁器节”——一来让百姓看看新物件,二来也让周边县城的商户认认清河的牌子。
魏明安被押解京城的消息传来时,正是铁器节办得最热闹的时候。
李铁匠带着徒弟们在广场上展示新造的农具,能同时播种三行的耧车转起来像个大纺车,省力的曲辕犁比老式犁轻了一半,还有用来灌溉的水车模型,引得百姓们围着看,时不时发出惊呼。
赵虎的商队也回来了,这次不仅换来了丝绸,还带回了几个临沧城的织工。
“人家织工说,咱们的铁锅能熬出最匀的染浆,”赵虎咧着嘴笑,“特意来学打铁,回头教咱们织云锦!”
阿吉正踩着梯子给铁器坊挂牌匾,红底黑字的“清河铁器”四个大字,是请老郎中写的,笔锋刚硬,倒像把没开刃的刀。
他手里还攥着账本,跟路过的商户算着账:“买十口铁锅送一把镰刀,批量订货再便宜两成……”
苏清婉的药铺里,老郎中正在给孩子们讲草药知识,黑板上画着金银花和板蓝根的图样,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防风寒”三个字。
蛮族老妪带着孙女来抓药,孙女手里拿着个布娃娃,娃娃的衣服是用丝绸边角料做的,胸口绣着个小小的铁锅图案,针脚歪歪扭扭,却看得人心头发暖。
夏天站在演武场,看着乡勇们操练。他们已经换上了新的铠甲,是用黑风岭的精铁打的,比镇北军的甲胄轻,却更结实。
手里的长刀闪着寒光,队列整齐,步伐稳健,再也不是当初那支拿着锄头凑数的乌合之众。
萧策派来的教官说,再过半年,这支部队就能和镇北军的正规军比划比划了。
夏天看着演武场边新翻的土地,想起李嵩提的《农政全书》,心里有了主意。
她让阿吉去库房翻找,果然找出几本柳承宗当年留下的农书,里面记着黑风岭附近的土壤特性——或许可以把铁矿筛选后剩下的矿渣掺进田里,试试能不能改良盐碱地。
傍晚,大家聚在铁器坊吃晚饭。铁炉里的火还没熄,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
李铁匠喝了点酒,舌头有点硬:“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打出的铁器能让百姓说好。现在……现在终于做到了,死也瞑目了。”
赵虎抢过酒壶给他满上:“说什么丧气话!等咱们的铁器卖到京城,让皇上都用咱们的铁锅炒菜,那才叫本事!”
“卖到京城得算好路费,还有关税……”阿吉扒着算盘,突然一拍大腿,“对了,临沧城的丝绸商说,想跟咱们长期合作,用丝绸换铁器,一年下来,能赚够修城墙的钱!”
苏清婉给大家盛着热汤,轻声道:“冬天快到了,我配了些预防风寒的药,明天让商队带出去,换些棉花回来。孩子们的棉衣还得再添层棉絮。”
夏天看着热闹的人群,心里暖暖的。
她想起刚到清河县时,这里还是个破败的小县城,百姓们面有菜色,城外还有土匪横行。
而现在,城墙上的旗帜迎风招展,街道上的商铺鳞次栉比,孩子们的笑声能传到城门口。
这或许就是她守在这里的意义——不是为了争霸天下,不是为了富可敌国,而是为了守护这些平凡的烟火气,让每个普通人都能安稳地过日子。
李嵩派人送来的《农政全书》放在桌上,封面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卷了毛,却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夏天翻开书,里面的字迹工整,还有人用红笔做了批注,讲如何改良土壤,如何选种,如何应对天灾,某一页的空白处,还画着个小小的犁,旁边写着“清河可用”。
窗外,最后几片银杏叶被风吹落,像金色的蝴蝶在暮色里飞舞。
铁器坊的炉火还在烧着,李铁匠正带着徒弟打磨一把新的镰刀,火星溅起来,落在地上,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照亮了这个平凡而又充满希望的小县城。
夏天合上书,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夜色渐深,铁器坊的灯还亮着,映在窗纸上,像块温暖的琥珀。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笃笃笃敲了三下,安宁得让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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