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意好。”夏天心里一动,没等她说完就接了话。
“阿吉呢?”她转开话题。
“在账房算收成呢,”赵虎指了指西厢房,“今年玉米和麦子都丰收,加上铁器和毛毯的进项,县仓里的粮食够吃两年的,银子也攒了不少,买箭簇、造兵器都够。”
走进账房,阿吉正趴在桌上算账,算盘打得噼啪响,鼻梁上架着副新做的木框眼镜——这是他托商队从京城买来的,说是算账看得清楚。
“夏天姐,你看这账本,”他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得意,“今年光是卖铁锅就赚了五千两,比去年翻了一倍!”
“银子先别乱动。”夏天拿起账本,指尖划过“铁器坊月利五千两”的字样,“赵虎说蛮族可能开春南下,得留着买粮草、造兵器,还要加固城墙,挖深壕沟。”
阿吉的笑容顿时僵住:“又要打仗了?”
“大概率是。”夏天点头,“咱们得提前准备,不能像上次那样被动。你算算,加固城墙和壕沟需要多少人手和银子,列个单子给我。”
“好。”阿吉立刻拿出纸笔,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城墙得加高三尺,用砖石砌,防得住攻城槌;壕沟得挖两丈深,底下埋尖刺,上面盖浮土;人手的话,冬天农闲,百姓们都有空,可以按天给工钱,管三顿饭,糙点没关系,能管饱就行……”
从赵虎家出来,雪已经停了,太阳透过云层照下来,雪地反射出耀眼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夏天走到城墙上,望着城外白茫茫的田野,去年被马蹄踏过的痕迹早就被雪盖住,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她知道,那些痕迹只是藏起来了,开春化雪后,还会露出来。
城墙下,几个乡勇正在巡逻,穿着苏清婉新做的棉衣,深蓝色的布面上打了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手里的长矛擦得锃亮。
看到夏天,他们都挺直了腰板,齐声喊道:“夏姑娘!”
“兄弟们辛苦了。”夏天笑着点头,“天冷,多穿点,灶上炖了姜汤,记得去喝。”
“不冷!”一个年轻的乡勇拍着胸脯,棉衣下的肌肉鼓鼓的,“想到开春能杀蛮族,浑身都热乎!”
夏天望着他们冻得通红的脸颊,鼻尖都冒着白气,却把长矛握得笔直。
她想起去年守城时,这些人里还有握着锄头发抖的,现在眼里都带着光——不是不怕,是知道怕也没用,身后就是家。
她转身下了城墙,往县署走去。
周明正在整理文书,见她进来,连忙起身:“夏天姑娘,刚收到巡抚大人的信,说朝廷要在山东推行新的税法,让咱们做好准备。”
“新税法?”夏天接过信,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皱得更紧了。
信上写得明白:“铁矿采炼每石抽税三成,铁器售卖加征两成商税”。
她掐指一算,黑风岭每月出矿五十石,铁器坊月利五千两,这么一来,光税银就要缴去近两千两——够买三百支弩箭、养五十个乡勇的银子,全要填进国库。
“这不是明抢吗?”周明急道,“咱们铁器坊刚有起色,矿税一加,利润就没多少了,还怎么造兵器、养乡勇?”
夏天捏着信纸,指节微微发白。
魏家倒了,又来新的盘剥,这朝廷是铁了心不让百姓喘口气。“巡抚大人怎么说?”
“李大人说他会向朝廷上书,争取减免,但恐怕……”周明叹了口气,“朝廷国库空虚,北疆又要打仗,肯定想从地方敛财,咱们这清河县,怕是躲不过去。”
夏天沉默了片刻,将信纸放在桌上:“先不管税法的事,把防备蛮族的事放在首位。城墙要加固,兵器要锻造,粮草要储备,这些一样都不能少。至于税银……等开春再说。”
她知道,这是在拖延,但眼下只能如此。
如果挡不住蛮族,别说税银,连清河县都保不住。
夏天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炭盆。
火苗舔舐着纸团,映得她眼底发亮——蛮族是明枪,税吏是暗箭,两样都得接。
她铺开纸,左边写下“防蛮族”,列上弓弩、陷阱、骑兵训练;右边写下“对朝廷”,标注“上书巡抚”“联合邻县商户陈情”“用商税账本说话”。两种麻烦,得用两种法子应对。
回到住处时,天色已经擦黑。
她拿出萧策送来的骑兵战术图谱,借着油灯的光仔细研究。
上面画着各种骑兵阵型和破阵之法,还有萧策的批注:“对付蛮族骑兵,当以弓弩制其锐,以陷阱断其路,以奇兵袭其后方。”
“奇兵……”夏天喃喃自语,目光落在了蛮族青年们的住处方向。
阿狼他们熟悉草原战法,骑术又好,要是能训练一支由他们和乡勇混编的骑兵小队,说不定能成为破敌的关键。
她立刻拿起纸笔,开始草拟训练计划:每日辰时练骑术,午时练劈砍,申时合练阵型,用黑风岭的开阔地当马场……油灯的火苗跳动着,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忙碌而专注。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轻轻柔柔的,像是在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寒冬,铺上一层厚厚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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