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三月,总是被一场盛大的花事所主宰。
杨晨铭与江谢爱的小院,便坐落在这无边无际的粉色云霞之中。院角那几株新栽的桃树,是杨念江成家时亲手种下的,如今也已枝繁叶茂,风一过,便簌簌地落下一场花瓣雨,铺了满地锦绣。
江谢爱坐在廊下的摇椅里,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羊绒毯子,手里捧着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信是永熙帝,也就是他们的孙子亲笔所写。信纸用的是上好的澄心堂纸,字迹沉稳有力,不复当年的青涩,字里行间,是一位成熟君王的运筹帷幄,也藏着一丝对祖父母的孺慕之情。
信中提到了北境一个新兴的藩镇,隐隐有拥兵自重的迹象,朝中为此争论不休。永熙帝在信的末尾写道:“皇祖母,孙儿时常想起您当年在朝堂之上,以‘农商并重’之论驳倒众臣的情景。如今朝中亦有保守之声,主张削商以固农,孙儿虽不认同,却感压力。不知您有何教诲?”
江谢爱读着信,唇边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正在修剪花枝的杨晨铭。
岁月待他似乎格外宽厚,除了鬓边染上的几缕霜华,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只是那双曾洞悉朝堂风云、看透战场诡谲的眼眸,如今在强光下会微微眯起,显出几分模糊。那是早年征战留下的旧疾,如今虽不致命,却成了时光在他身上刻下的最清晰印记。
“晨铭,”她轻声唤道,“你看,我们的皇帝陛下,也开始头疼了。”
杨晨铭放下手中的金剪,缓步走来,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他没有立刻去接信,而是先伸手,将她滑落到膝头的毯子向上拉了拉,盖住她微凉的脚踝。这个动作,他做了几十年,早已成了本能。
“是念江的信?”他问,声音温润如玉,被江南的水汽浸润得愈发醇厚。
“嗯,”江谢爱将信递给他,“北境的事,他心里有数,只是想听听我们的意思。还有朝堂上的那些老调重弹,他需要一些支持。”
杨晨铭一目十行地看完信,脸上并无波澜。他将信纸仔细折好,放回信封,然后才握住江谢爱微凉的手,用自己的掌心将它包裹起来。
“阿爱,你还记得吗?当年在朝堂,你为商盟辩解,说‘农为邦本,商为血脉,本固而血通,国方能动’。”他看着她,目光里带着追忆,“如今,念江遇到的,不过是换了张面孔的旧难题。他能写信来,说明他心里有答案,只是需要一份来自我们的肯定。”
江谢爱微微颔首,她何尝不知。孙子像他们,骨子里有江南的灵动,也有北境的坚韧。他需要的不是指点,而是一份来自源头的底气。
“那我们回信吗?”她问。
“回。”杨晨铭答得干脆,“但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江谢爱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已经为这个国家倾注了半生心血,如今,该是放手让年轻人去闯的时候了。他们的存在,若成了后辈倚仗的拐杖,那便不是守护,而是束缚。
“好,”她笑意加深,“就告诉他,江南的桃花开了,问他何时得空,带重孙回来看看。”
杨晨铭也笑了,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像一幅被岁月精心晕染的水墨画。“就这么写。”
他没有说,但江谢爱都懂。这便是他们为“皇室传承”埋下的最后一道伏笔。他们的智慧与经验,不会再直接干预朝政,而是化作了江南这片土地的底蕴。商盟的脉络,兵法的传承,农商并重的理念,这些才是他们留给子孙最坚固的基石,是“江南守护”的真正含义。朝堂的棋局,他们不再落子,但江南这片丰饶的棋盘,会永远是国家最坚实的后盾。
午后,阳光暖得恰到好处。两人相携着,走进了那片见证了他们一生悲欢的桃林。
这片桃林,是江父亲手所植。江谢爱重生后,第一次在这里看到桃花盛开,也是在这里,她终于卸下心防,答应了杨晨铭的婚事。后来,他们在这里立下石碑,祭奠江父;再后来,他们带着儿子杨念江在这里嬉戏;如今,他们的重孙也已能在林间蹒跚学步。
每一棵树,都刻着一段光阴的故事。
“晨铭,你看,那棵树。”江谢爱指向一棵格外粗壮的老桃树,“当年我父亲种下它时,才只有我这么高。”
杨晨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目光有些涣散。他的视力大不如前,看远处的景物,总像隔着一层薄雾。但他依然能清晰地记得,当年那个穿着一身素衣,倔强地站在桃树下,眼含戒备的少女。
“我记得,”他轻声说,“那年你站在这里,问我为何要退婚。你说,杨家的门,你高攀不起。”
江谢爱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却有些湿润。“是啊,多傻。那时候我以为,离你越远,就越安全。”
“现在呢?”他侧过头,努力想看清她的表情。在他模糊的视野里,她的轮廓被阳光镶上了一层金边,温暖得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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