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仿佛连风声都在这一刻凝滞。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地胶着在擂台上那道挺立的身影，以及擂台下方昏死过去、衣衫破碎、嘴角残留着刺目鲜红的林霸天。
炼气期四层巅峰？以一指之力，轻描淡写般点破了炼气期五层林霸天倾尽全力的“裂金九斩——金戈铁马”？
这真的是那个在过去数年里，修为尽失、受尽白眼、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废物林凡？
巨大的认知反差，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一个旁观者的心神之上，让他们的思维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和空白。一些曾经欺辱过林凡的旁系子弟，此刻更是脸色煞白，后背沁出涔涔冷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去直视那道身影。
“咳……”擂台之上，林凡适时地发出了一声压抑着痛苦的轻咳，嘴角那缕精心伪造的“鲜血”在他刻意运转灵力逼出的苍白脸色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而脆弱。他的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狂风中的残烛，那双原本锐利的眼眸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似乎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指，已然耗尽了他全部的心神与灵力，将他再次推回了强弩之末的境地。
这番无可挑剔的、淋漓尽致的虚弱表演，瞬间将众人从极度的震惊中拉扯回看似“合理”的现实。
“原来……他一直在隐藏修为！”
“炼气期四层巅峰！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恢复的？竟然还悄无声息地突破了！”
“难怪他能一路连胜，并非全靠运气和取巧，而是确有实力！”
“刚才那一指……好生恐怖！凌厉、精准、一击破防！那究竟是什么品阶的武学？我林家藏经阁中绝无此类记载！”
“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恐怕也已是樯橹之末，为了击败林霸天，付出的代价定然不小。”
如同冰水泼入滚油，演武场上瞬间炸开了锅，喧嚣的议论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充满了震惊、恍然、探究，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对那神秘指法的敬畏。
高台之上，大长老林啸的脸色已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一掌拍在身旁坚硬如铁的檀木茶几上，“嘭”的一声闷响，那价值不菲的茶几连同其上的灵茶盏瞬间化为齑粉！他霍然起身，枯瘦的手掌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死死地盯住擂台上的林凡，浑浊的老眼中杀意奔腾，几乎要凝成实质喷涌而出。林霸天是他的亲孙，是他这一脉寄予厚望的未来之星，如今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他视作蝼蚁、随时可以碾死的“废物”当众击败，且重伤昏厥！这不仅仅是林霸天个人的失败，更是对他林啸威严的赤裸挑衅和践踏！
“好！很好！林凡！”林啸的声音如同数九寒天的冰锥，一字一句，带着刺骨的寒意穿透喧闹，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倒是隐藏得够深！心思缜密，忍辱负重，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出手更是狠辣果决，毫不留情面！”
族长林震天眼中精光爆闪，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他深深地看了林凡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其肉身，直视其灵魂深处隐藏的所有秘密。但他身为族长，必须维持场面公正。只见他抬手虚按，一股无形的柔和而磅礴的力量瞬间笼罩全场，将林啸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悄然化解于无形，沉声道：“大长老，息怒。族比擂台，拳脚无眼，灵力碰撞更是凶险，有所损伤在所难免。林凡并未违反任何族比规则，霸天侄孙技不如人，受此挫折，也未必全是坏事，或可磨砺其心性，知耻后勇。”
他的话语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转向擂台下方有些手足无措的执事：“还愣着做什么？速将霸天带下去，不惜代价，用好药，全力救治！”
“是！族长！”几名执事如梦初醒，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气息萎靡的林霸天抬起，匆匆送往家族医堂。
裁判执事直到此时，才从方才那逆转性的结局中勉强回过神来，他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喉咙，这才运足中气，高声宣布，声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八强战第一场，胜者——林凡！”
声音落下，人群中爆发出更加热烈，甚至带着几分狂热的讨论。林凡这个名字，从这一刻起，在众多林家族人心中，彻底与“废物”割裂，转而与“隐藏实力”、“神秘莫测”、“越阶挑战”、“一指败敌”这些充满传奇色彩的词汇紧密联系在一起。
林凡没有理会台下那些或敬畏、或嫉妒、或探究、或恐惧的复杂目光。他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尘土气息的空气，步履刻意显得“蹒跚”而“虚浮”，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下已然留下不少裂痕的擂台，回到了参赛者区域。他寻了一处僻静角落，立刻盘膝坐下，取出一枚最为普通不过的“聚气丹”服下，双手结印，闭上双目，装作全力调息恢复、压制伤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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