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到胸口时,会用手掌稳稳托住陆云许的后背,避免牵动断裂的肋骨,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细心与稳妥。
黑袍被慢慢脱下,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伤口,深可见骨的鞭伤、渗血的擦伤,还有腕骨断裂处青紫的肿胀,看得妇人忍不住皱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心疼:
“这孩子,得受了多少罪啊。”
小男孩阿虎凑到床边,小手指了指陆云许黑袍上的破洞,又想去碰那片染血的衣角,却被妇人轻轻拉住了手腕。
“阿虎,别闹,这位叔叔受伤了,会疼的。”
妇人的声音温柔又带着几分叮嘱。
阿虎被拉住,小嘴立刻噘了起来,晃了晃妇人的手,撒娇道:
“娘,我没有闹,我就是想看看叔叔的衣服怎么破了。还有,娘,我想要新衣服,隔壁阿丫的新衣服上有小黄花,我也想要有小花的衣服。”
他说着,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自己的衣襟上比划着小黄花的样子,眼里满是天真的羡慕。
妇人无奈又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轻轻刮了下他的小鼻子,哄道:
“乖,等你爹下次去镇上卖了兽皮和草药,就给你做新衣服,不仅有小黄花,还给你绣只小兔子,好不好?”
阿虎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方才的小委屈一扫而空,蹦蹦跳跳地跑到灶台边,扒着灶台的边缘,踮着脚往铁锅里看,小脑袋还时不时歪一下,脆生生地问道:
“那爹什么时候去镇上呀?我想跟爹一起去,我还想喝锅里的汤!”
张旭听到母子俩的对话,紧绷的嘴角忍不住轻轻勾了勾,眼里闪过一丝柔和,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他接过妇人递来的温布条,蘸了点清水,轻轻擦拭着陆云许背上的擦伤 ——
布条的温度刚刚好,既不会太烫刺激伤口,也不会太凉让人难受。
他擦得格外仔细,连碎石子留下的细小划痕都没放过,擦完一处,就从墙角抓过一点磨碎的草药,小心翼翼地敷在伤口上。
草药带着清凉的气息,顺着皮肤渗入肌理,稍稍缓解了伤口的灼痛,像一股暖流,悄悄漫过陆云许沉寂的心神。
陆云许静静躺在铺着干草的木床上,浑身的筋骨仿佛被屋内的暖意熨帖得柔和了些。
耳畔萦绕着母子俩软乎乎的对话,阿虎的声音脆生生的,像山涧的溪流撞在石子上,带着孩童独有的天真;
妇人的回应温柔绵长,像裹着灶火温度的棉絮,轻轻落在人心头。
他抬眼望着茅草屋中央那盏昏黄的油灯 ——
灯芯微微跳动,橘色的光晕在墙上投下三人的影子,忽大忽小,忽明忽暗,像在跳一支无声却温柔的舞,笨拙又真挚。
灶火的光芒顺着灶台漫出来,暖暖的,轻轻落在妇人的侧脸上。
她正低头搅动锅里的粥,发丝被火光染成浅金,眼角浅浅的细纹里都浸着暖意,像被灶火烤热的蜜糖,没有半分岁月的凌厉,只剩温柔。
一旁的阿虎扒着灶台边缘,小身子踮得高高的,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锅里翻滚的汤,每当汤面冒泡溅起细小的水花,他就会忍不住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引得妇人回过头,笑着嗔怪一句 “小心烫,别凑太近”,语气里满是疼宠,没有丝毫责备。
这一切都那么鲜活,那么滚烫,像刚出锅的麦粥,冒着热气,裹着香气,直直撞进陆云许的心底。
这是他来到楚国凡境后,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纯粹的家庭温情 ——
没有修士间的刀光剑影、尔虞我诈,没有天道宫的阴狠毒辣、步步紧逼,更没有何家纨绔的嚣张跋扈、肆意践踏,只有最朴素的关心、最日常的絮语,和最踏实的人间烟火气,像一张柔软的网,将他牢牢包裹。
胸口的剧痛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减轻了些,不再是之前那种撕心裂肺的锐痛,反倒像被温水慢慢浸润,变得缓和。
手腕的钻心疼痛也好像被这满室的暖意裹住,那些尖锐的痛感一点点消散,化作淡淡的酸胀,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他望着墙上晃动的影子,听着灶火偶尔发出的 “噼啪” 声,还有阿虎清脆的笑声,眼眶莫名有些发潮,像是久旱的土地遇上零星雨露,酸涩里裹着难以言说的柔软。
原来在这陌生的凡境,在这看似绝境的境地,也能找到这样让人安心的角落;
原来除了与本尊、其他分身之间的羁绊,除了青溪镇居民那份淳朴的善意,还有这样简单的、不加修饰的温情,能像一束微光,穿透浓重的黑暗,让他在浑身是伤、濒临绝望时,重新清晰地感受到 “活着” 的重量与希望 ——
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修为,只是为了这份烟火气里的安稳,为了这份不期而遇的温暖,也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张旭端着粗陶木碗走过来,碗里盛着刚捣好的草药 ——
深绿色的止血草被碾得烂软,渗出黏糊糊的汁液,裹着细碎的草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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