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夕阳像融化的金,温柔地洒在第九城的断墙上,把前两日的暗红血迹、焦黑木痕都裹上一层暖光。
瓦砾堆里的荆棘沾着夕照,尖刺上的寒光淡了些,倒像镀了层金边;
风也软了,不再卷着沙尘刮脸,只轻轻拂过陆云许的衣角,吹动他额前凌乱的发丝,发丝上还沾着没抖净的沙粒。
陆云许坐在南城门的断墙上,双腿悬空,脚尖偶尔碰到墙下的碎石,发出细碎的 “咯吱” 声。
沙灵剑斜靠在身边,刃口的魔气弱得快看不见了,只在夕阳下泛着层淡黑的光,像蒙了层薄尘;
掌心的逆灵珠几乎失去光泽,珠身的暗紫色褪得只剩浅浅一道,里面仅存的灵力刚够压住金丹的钝痛。
他低头按了按小腹,指尖能摸到微弱的灵力波动,疼虽没消,却比前两日缓了许多 ——
昨晚通宵运转坤元载物经,加上林月萱托人捎来的伤药,总算让他能勉强站稳,不用再靠断墙支撑。
他望着远方的地平线,眼神里藏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像守着约定的旅人。
按计划,林卫国带着精锐今天该到了,这三天的孤守,总算能交出去了。
风里忽然传来马蹄声,不是燕云军那种杂乱的急促,是护国军特有的整齐节奏,“嗒嗒” 地敲在土路上,越来越近。
陆云许猛地直起身,眯起眼望过去 ——
远处土路上,一面黑色 “林” 字旗在夕阳下格外扎眼,旗角猎猎作响;
林卫国骑着棕红战马冲在最前,银甲映着光,亮得晃眼;
身后跟着数十名精锐士兵,队列整齐;
林月萱穿件玄色劲装,身形利落,手里的长剑悬在腰间,眼神急切地扫过空城,像是在找什么。
“陆尘!”
林卫国一眼就瞥见了城楼上的身影,勒住马的动作带着激动,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满是振奋。
“你真守住了!”
他催马加快速度,马蹄踏过碎石的声响越来越沉,身后的士兵们也跟着提速,脸上满是实打实的敬佩 ——
他们早听传令兵说,有个修士单枪匹马守着空城,打退了燕云军好几次进攻,如今亲眼见他满身是伤还挺直腰杆,那股硬气让人心服口服。
林月萱也看见了他,眼里瞬间涌满心疼。
那个在第三城铁塔下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衣衫褴褛,玄甲上满是刀痕、血渍,左臂的绷带硬邦邦的,浸过的血干了又渗,渗了又干,边缘都结了层黑痂,却依旧像座立在残垣上的丰碑,没弯一点腰。
她连忙翻身下马,快步冲到城墙下,正好接住刚从断墙上跳下来的陆云许 ——
他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膝盖发软,显然体力早透支到了极限。
“你怎么样?伤得这么重,怎么还硬撑?”
林月萱的声音发颤,指尖碰到他的绷带,能清晰摸到下面未愈的伤口,粗糙又坚硬。
“要是我们再晚来一天,你……”
“没事,第九城守住了。”
陆云许笑了笑,声音虚弱得像风中的棉絮,却透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抬手指了指城内。
“藤蔓盖着的是槐木坑,断墙后藏着火油罐,燕云军被打怕了,昨天风沙里见了荆棘和冰棱,掉头就跑,现在还在三里外的营地里不敢动。”
他顿了顿,语气急切起来。
“百姓们呢?赵勇带他们去黑风口,该到了吧?兰夜那边……”
“兰夜挺好,托我们给你带了伤药,还说等你去黑风口,要跟你喝顿烈的。”
林卫国走过来,接过话头,目光扫过城内散落的燕云军尸体,又落回陆云许满身的伤,眼里满是敬佩。
“你一个人守了三天,打退三次进攻,折了他们近百名士兵,连先锋官都死在你手里,护国军里,没几个能像你这么硬气!”
陆云许笑了笑,没提夜袭时金丹差点裂开的凶险,也没说独自布置陷阱时的疼,只抬手轻轻拍了拍胸口 ——
那里贴着马强的全家福,还藏着那块焦石。
“第九城交给你们了,我得去第十城。”
他抬起头,眼神又变得坚定。
“马强牺牲了,第十城的防御工程师是他徒弟,我得去帮他把防线建好,不能白费马强的心血。而且燕云军丢了第九城,肯定会盯紧第十城,我得赶在他们前面。”
“你伤成这样怎么去?”
林月萱皱眉,伸手想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带着执拗。
“第十城还有五十里,你现在连骑马都费劲,路上遇到燕云军斥候怎么办?”
“没事,还撑得住。”
陆云许轻轻推开她的手,从怀里掏出林月萱之前捎来的伤药,往嘴里塞了一粒,药味顺着喉咙往下滑,带着淡淡的苦味。
“续脉丹能顶一阵,而且燕云军现在怕我,就算遇上斥候,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
林卫国看着他眼里的劲,知道劝不住 ——
这少年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责天纪请大家收藏:(m.zjsw.org)责天纪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