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军的伤药早就被李三石克扣,仅剩的几瓶倒出来是灰白色的粉,掺着石碴,涂在伤口上不仅不止痛,反而磨得人惨叫,士兵们没办法,只能抓着地上的雪往伤口上敷,雪水一碰到水泡就 “滋滋” 响,疼得他们浑身抽搐,却根本无济于事。
赵雪蹲在伤兵身边,手指刚碰到烧化的玄冰甲,就被烫得缩了一下。
她看着伤兵咬得出血的嘴唇,看着他们用雪水敷伤口时扭曲的脸,眼圈泛红,却只能伸手按住其中一人的肩膀,声音发颤:
“陆队,没药了…… 玄冰符也快耗尽了,西侧冰墙已经开始渗水,再这样下去,兄弟们撑不住了!”
她的手也在抖,不是冷的,是急的 ——
冰要塞是他们用命堆起来的,她不能看着它在火里塌掉。
陆云许的心沉得像坠了冰砣,冰墙左侧的裂纹正顺着玄铁条蔓延,“咔嗒” 的脆响混着攻城锤的撞击声,像在数着要塞崩塌的倒计时。
侧门的冰砖早被砸得松动,碎冰渣子溅在脸上,凉得像针;
伤兵们蜷在冰面上,没药的伤口渗着血,冻成暗红的硬块,连呻吟都弱得像风中残烛。
他攥紧沙灵剑,指节泛白得几乎透明,刚要咬着牙下令收缩防线 ——
放弃侧门,退守指挥台,哪怕用血肉堆也要撑到最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战场的轰鸣。
……
“陆大哥!药来了!”
清亮的少年声穿透火蛇的嘶鸣,所有人都顿了顿,握着武器的手松了半分。
循声望去,两辆马车在冰面上疾驰,车轮碾过冰层的 “咯吱” 声格外清晰,车身上那面药王谷的旗帜太扎眼 ——
淡绿色的布料在风雪里猎猎作响,像从冰缝里钻出来的新草,划破了战场的灰败,硬生生撕开一道希望的光。
马车门 “砰” 地撞开,跳下来两个身影:
为首的少年留着利落短发,额前碎发沾着雪粒,淡绿色药袍的袖口磨得起毛,背上的黑木药箱比他半截身子还高,沉甸甸的却背得稳当,正是药王谷的小七;
他身后跟着个扎双马尾的小姑娘,冻红的手里攥着竹篮,篮沿堆着油纸包的药膏,小脸蛋冻得像苹果,却睁着亮闪闪的眼睛,一落地就往伤兵最密集的地方冲。
“是药王谷的旗!他们带药来了!”
有老兵认出那抹绿,嗓子都喊哑了,声音里全是劫后余生的颤音,比打赢一场小仗还激动。
小七几步就冲到最疼的伤兵跟前,药箱往冰上一放,“哗啦” 掀开铜扣 ——
里面的瓷瓶码得整整齐齐,朱红标签上 “续脉丹”“金疮药” 的字迹力透纸背,丹药的温润药香混着薄荷气飘出来,和之前李三石塞来的、带着石渣的灰白粉末截然不同。
他没顾上拍掉肩上的雪,从药箱底层摸出支银管药膏,指尖沾着点雪水也不管,挑出乳白色的药膏就往伤兵的水泡上涂,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
“忍一下,这是‘冰肌膏’,药王谷的秘方,半个时辰结痂,以后留不下疤。”
双马尾小姑娘也不含糊,踮着脚把竹篮里的小瓷瓶往士兵手里塞,奶声奶气却条理分明:
“这个‘续骨散’撒伤口上,用纱布缠紧,半个时辰一换!冻裂的手涂这个膏子,暖乎乎的!”
有士兵手冻得捏不住瓷瓶,她就干脆帮着拧开,小手指冻得发红,却笑得格外甜。
陆云许盯着那排泛着柔光的瓷瓶,喉结动了动 ——
之前在第六城,陈琳为了凑一支金疮药,把自己的嫁妆都当了;
第九城的寒夜里,马强的兵只能嚼着晒干的枯草止疼。
现在,小七指尖挑开的哪是药膏,是能把士兵们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力气。
他看见刚还在冰上打滚的伤兵,涂药后眉头慢慢舒展,甚至能扶着冰墙坐起身,粗糙的手摸着伤口,眼里的光一点点亮起来。
陆云许的眼眶突然发潮,不是疼的,是堵在胸口的郁气终于散了,暖得发烫。
“小兄弟,这些药……”
赵雪走过来,声音都在抖,她盯着那面绿色旗帜,不敢相信绝境里真的有援军。
“谷主亲自点的头!”
小七正给陈冰缠纱布,陈冰右臂的伤口深可见骨,他撒上金疮药时,陈冰竟没皱眉。
小七抬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额角的汗珠混着雪水往下淌:
“谷主说陆大哥在北境,不能让陆大哥没药治伤。我们装了两车库存,赶了三天三夜,总算赶上了!”
他拍了拍药箱。
“放心,够所有伤兵用,剩下的还能给第十城的百姓留些。”
“有药了!咱们能守住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欢呼声瞬间炸开来,比玄冰符的蓝光还亮,比火阵的热浪还灼人。
陈冰活动了下缠好纱布的胳膊,疼意去了大半,他抄起冰矛往冰墙上一戳,震得冰屑乱飞:
“兄弟们,药王谷给咱们撑腰,跟燕云军拼了!把这群狗娘养的赶下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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