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手有些担忧:“头儿,这…要是被监军司或者秦人发现了…”
“怕什么?”陈胥狡黠一笑,“咱们这是‘保护’军械,防止在急行军中损坏遗失!账目上做得天衣无缝,就说车辆颠簸,部分粮袋破损,粮食遗撒,不得已用他物填充重量。这兵荒马乱的,谁查得过来?再说了,咱们沛公现在是后勤总管,这点‘损耗’,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他们动作麻利地处理好一切,然后装作奋力追赶队伍的样子,汇入了庞大的后勤洪流。这些被隐藏起来的精良装备,如同埋下的种子,静待未来破土而出,壮大那只沛县走出的狐狸。
三、秦军的沉默与帝王的远眺
与楚军的躁动和汉军的“忙碌”相比,秦军的队伍显得异常沉默和有序。黑色的衣甲,沉默的行进,只有脚步声、马蹄声和车轮声汇成一股低沉的洪流。他们严格按照既定的节奏行军,既不争先,也不落后,仿佛一台精密而冰冷的战争机器。
嬴政(子婴)没有随中军行动,而是坐镇在后方的秦军本阵。一辆宽大的、由四匹骏马拉动的辒辌车内,炭火微暖,他正听着程邈的汇报。
“陛下,项佗今日再次据理力争,记录了霸王强行军导致后勤困难之事。霸王虽怒,却也未再强行逼迫。”程邈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这监军司,竟真能稍稍制约霸王。”
嬴政的目光从车窗外荒凉的景致收回,淡淡道:“制约他的,并非项佗,也非竹简,而是北地的烽火,是联军这脆弱的平衡。他虽怒,却尚存理智,知道此时内讧,只会让匈奴耻笑。”
“汉军方面…”程邈迟疑了一下,“我们安插的人回报,他们似乎…在利用行军混乱,暗中转移、隐匿部分精良军械。”
嬴政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刘邦若不行此小伎,反而不像他了。由他去吧。只要不严重影响抗胡大局,些许损耗,无关紧要。他的贪婪,有时亦可为我所用。”
“陛下圣明。”程邈躬身,随即又道,“黑冰台在北地郡废墟附近,发现了非匈奴制式的箭簇,以及一些…东海商会标记的货物残片。”
嬴政眼神一凝:“果然…徐巿这只老狐狸,不仅想发财,还想借刀杀人,搅乱天下。继续查,找到他们与匈奴勾结的确凿证据。”
“诺。”
嬴政不再说话,再次望向窗外。夕阳西下,将整个队伍染上一层凄凉的橘红色。他看到的不仅是眼前的摩擦与算计,更看到了这条北上之路的尽头,那场不可避免的血战,以及血战之后,华夏即将面临的真正抉择。
外力可促联合,然唯有内生的规则与认同,方能铸就真正的共同体。这句话,在他心中回荡,却不知何时,才能被这支各怀鬼胎的队伍所理解。
夜色缓缓降临,如同巨大的墨色帷幕,笼罩了这支心事重重的联军。明日,又将迎来怎样的摩擦与风波?北方的狼烟,似乎更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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