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那仓曹椽:“至于此等玩忽职守、克扣赈粮之蠹虫……”他眼中寒光一闪,“来人!拿下!送交监察令衙门,从严究办!”
几名随行的护卫立刻上前,将那面如死灰的仓曹椽拖了下去。
萧何又看向那闹事的汉子,语气缓和了些:“你弟弟为国捐躯,是英雄。联邦不会忘记任何一位功臣的家属。你的困难,老夫记下了,稍后自有吏员与你接洽,妥善安置。”
一番处置,干脆利落,恩威并施。原本骚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看向萧何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信服和期盼。
然而,萧何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他看着眼前漫长的人龙,听着风中传来的、来自这座庞大城市各个角落的抱怨与叹息,只觉得肩上的担子重逾千斤。他知道,惩处一个仓曹椽易,安抚这万千民心,难!帝国的根基,正在这些看似微末的市井之声中,悄然承受着考验。
而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那家“汇丰”粮行后院隐秘的账房里,一场对话也在进行。
“萧何老儿,倒是会收买人心。”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冷笑道,“可惜,他堵得住一个仓曹的嘴,堵不住这满城的饥荒!咱们的米,照旧这个价!爱买不买!”
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谄媚:“刘管事高见!沛公……哦不,东家吩咐了,让咱们趁这机会,多吸纳些‘资源’。尤其是城南那几家犹豫着要不要卖地的破落户……再加把火!”
“嗯。还有,找几个机灵点的,混在领赈的队伍里……该说什么,不用我教吧?”
“明白!就说朝廷赈济不过是杯水车薪,加税才是长久之计……要么,就说南越那事,指不定是朝廷自己……”
阴冷的笑声在账房内回荡。
“破晓行者”驻地,项羽刚刚听完项庄关于城内见闻的汇报。他眉头紧锁,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娘的!一群蛀虫!国难当头,还敢发这种黑心财!还有那些散布谣言的杂碎!老子这就带兵,把那些奸商和长舌妇全抓起来!”项羽勃然大怒,起身就要往外走。
“行者息怒!”项庄连忙拦住他,“首席有令,非常时期,当以维稳为重,不宜大动干戈,激起更大民变啊!萧尚书正在竭力安抚……”
“安抚?靠他那点粥水?!”项羽怒气未消,但想起嬴政的告诫和南越的经历,他强行压下了立刻动用武力的冲动。他烦躁地在厅内踱步,“那就眼睁睁看着那些鼠辈上蹿下跳,蛊惑人心?!”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行色匆匆、面带愁容的民众,那一声声隐约传来的叹息和抱怨,仿佛无形的针,刺在他心头。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战争,并不仅仅发生在沙场。这市井之间的无声浪潮,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面对千军万马。
“告诉咱们的人,”项羽沉默良久,沉声下令,“盯紧那些粮商和散布流言的家伙,搜集证据!没有老子的命令,不许动手!但是……一旦发现他们有通敌叛国的确凿证据,格杀勿论!”
“是!”
与此同时,白虎殿露台。
嬴政静静伫立,俯瞰着脚下这座庞大而纷扰的城市。黑冰台将市井间的一切,包括萧何的处置、项羽的愤怒、粮商的密谋、民众的怨言……都事无巨细地呈报于他。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像,唯有眸底深处,倒映着人间烟火与暗流汹涌。
风,吹动他玄色的袍袖,猎猎作响。
一名身着青衣、如同普通市民般的黑冰台暗探,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低语:
“首席,流言已起,民怨渐生。萧尚书勉力支撑,项行者怒而不发。是否……需雷霆手段,以正视听?”
嬴政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为生计奔波、为未来忧虑的渺小身影上,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水至清则无鱼。”
“让淤泥…再翻腾片刻。”
“朕…要看看…”
“…这池水之下…”
“…究竟藏着…”
“…多少魑魅魍魉。”
“也让他们…”
“…都看清楚…”
“…这煌煌联邦…”
“…究竟…”
“…是谁人之天下。”
暗探身形微微一震,低头应道:
“诺。”
悄然退入阴影之中。
只剩下嬴政孤独的身影,与脚下那片喧嚣而沉默的万家灯火,共同融于渐沉的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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