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的目光顿时变得怀疑而锐利。那闲汉脸色煞白，灰溜溜地钻出人群跑了。
张良坐镇幕后，听着各方汇报，轻轻摇着羽扇，眼神清明。他知道，堵不如疏，正面强压谣言收效甚微，唯有引导民众自己看清真相，方能从根本上瓦解那些恶意的诋毁。保护民众，不仅要给他们粮食，更要给他们明辨是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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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行者”驻地，项羽听着项庄关于城内粮商奸诈、百姓困苦的详细报告，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周身那股沙场淬炼出的煞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混账东西！老子在前线拼杀，保护的就是这帮蛀虫？！让他们有机会发这国难财？！项庄！点齐风雷骑，跟老子去把那些黑心粮铺全砸了！把那些奸商的脑袋挂在城楼上！”他怒吼着，如同被激怒的雄狮，就要去取他的虎头盘龙戟。
“行者！不可！”项庄急忙拦住，“萧尚书和冯执政正在依法处置，张尚书也在暗中引导舆论。我们若动用军队直接镇压，虽能一时痛快，却会落人口实，说联邦以武力欺压商民，反而坐实了那些谣言！首席再三告诫，民心如水啊！”
“水！水！又是民心！”项羽烦躁地低吼，但他看着项庄焦急的眼神，想起嬴政的告诫，想起南越那些劫后余生、对他充满期盼的百姓，那股焚天的怒火，竟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最终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石柱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
“……妈的！”他啐了一口，“那就按他们文官的法子来！但是项庄，你给我盯死了那几家粮行！尤其是那个‘汇丰’！把他们背后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给老子查个底朝天！一旦拿到他们通敌的确凿证据……”他眼中凶光一闪，“老子亲自执行联邦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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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殿露台，嬴政依旧独立风中。
黑冰台将市井的哀鸿、萧何的决断、冯劫的支持、张良的谋局、项羽的愤怒与克制……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最精确的文字，呈于他的案头。
他沉默地翻阅着，脸上无喜无悲，仿佛在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棋局。只有当他看到萧何那句“不为己谋生，为天下人谋生”时，深邃的眼眸中，才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
他走到栏杆边，俯瞰着脚下这座在黑暗中挣扎、却又在细微处闪烁着顽强生命力的城市。那些为生计奔波的渺小身影，那些在困苦中依然心存期盼的眼神，仿佛都倒映在他那如同古井寒潭的眼底。
“影锋。”他忽然开口。
如同融入阴影的黑冰台首领悄然现身：“首席。”
“告诉萧何，冯劫，放手去做。联邦库藏，可再开三成。”
“告诉张良，引导可再深一层，让民众知晓，东海商会不仅劫掠物资，更欲断我文明之根。”
“告诉项羽，”嬴政顿了顿，“他的戟，需更准。不鸣则已，一击……必中要害。”
“诺。”影锋领命，迟疑片刻，又道，“首席，民心浮动，是否……需您亲自……”
嬴政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万家灯火之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力量：
“朕在此处…”
“便是交代。”
“他们守护的…”
“是眼前的炊烟。”
“朕守护的…”
“是炊烟下的……”
“…万家灯火不灭。”
“告诉所有人…”
“这华夏联邦…”
“…初心未改。”
“愿世间…”
“…再无颠沛流离…”
“…愿世间…”
“…再无贫困潦倒…”
“…愿世间…”
“…再无愚昧谎言…”
“…此志…”
“…天地为鉴。”
影锋深深躬身，无声退去。
露台上，嬴政的身影在夜风中显得愈发挺拔而孤独，他仿佛化作了这联邦的脊梁，承载着所有的暗流汹涌与光明期盼。
翌日清晨，一缕微光刺破云层。
城南窝棚区，周阿婆颤巍巍地拿着刚刚从新开设的“联邦平价粮铺”买到的、价格公道的粟米，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泪光。狗娃捧着一块官府发放的、掺了糖麸的救济饼，小口小口珍惜地吃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属于孩子的笑容。
巷口，几个孩子奔跑嬉戏，清脆的童谣随风飘荡：
“联邦好，联邦强，平价粮铺开满巷……”
“坏商会，黑心肠，颠倒是非骗人忙……”
“首席守护咱家园，同心协力渡难关……”
王老五扛着扁担，看着这一幕，对着身边的赵铁匠和李明，咧开嘴，露出了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看来……联邦……没忘了咱们。”
赵铁匠重重哼了一声，抡起锤子，砸下的声音却格外踏实：
“老子早就说过！”
李明望着远处联邦官署的方向，扶了扶头上的儒生巾，轻声道：
“民心所向……或许，这便是希望吧。”
晨光熹微，照亮了泥泞的街道，也仿佛……照亮了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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