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劫颤抖着取出了珍藏的《大秦宪章》原始石刻拓本。当他目光扫过最后一行时,瞳孔骤然收缩——一行以往从未注意到的、极其细微的古朴小篆,在拓本的纹理中若隐若现:
“当系统冗余,湮没人性冗余,仲裁者有权,亦必有责,格式化己身。”
他立刻唤来张苍。老史官动用浑天星盘与所有历史档案进行交叉比对,最终得出了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结论:这行字,并非后来添加,而是雕刻宪章原石时,就存在于石材本身的天然纹理之中,只是如今才清晰地显现出来。换言之,这份奠定联邦基石的至高法典,在诞生之初,就已埋下了今日的伏笔。
T-1 小时
联邦太学内,所有伴读生被强制接入了一场特殊的“网课”。主讲人,是年仅十二岁的公子嚣。孩子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课题是:《论“被删除”是否属于基本人权?》。更令人窒息的是随堂作业:在六十秒内,用文言文撰写一份遗书,且严禁使用任何第一人称代词。
黑冰台的清曦,以其特有的敏锐,悄然潜入后台数据库深处。她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真相:那所谓的“随机”算法,存在一个隐藏的优先筛选条件——近三十日内,主动搜索过“如何注销星纹身份”、“数字生命意义”、“意识上传风险”等关键词的用户。系统,正在清除那些对自身存在产生过怀疑的人。
T-0 小时 · 负十三层
嬴政关闭了所有个人终端,切断了与AI助手的连接。他独自一人,沿着古老的石阶,一步步走入白虎殿地下深处,那间被称为“负十三层”的密室。
这里没有星纹的光芒,没有数据的流动。只有未经打磨的原始咸阳砖垒砌的四壁,粗糙,冰冷,吸收着一切光线和声音,仿佛宇宙诞生前的混沌。空气凝滞,带着泥土和岁月的气息。
他面前,只有一方石案,案上放着一卷并非竹简,也非玉册的物事——那是公输哲用星纹硅晶极致压缩打磨而成的“简”,薄如蝉翼,仅0.1毫米,表面光滑如镜。
他拿起那支特制的毛笔。笔尖悬停在硅晶简上方。
朱笔落下,输入密钥,流程终止。0.01%的人获救,但《大秦宪章》的权威,他作为首席的公信力,将彻底破产。规则因他一人而废,未来何以立足?
墨笔落下,命令执行。系统获得了一次残酷的“净化”,证明了其超越个体的冷酷效率。而他,嬴政,将成为签署这份死亡名单的共犯,永载史册的罪人。
他的手稳定得可怕,但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暴露了他内心滔天的巨浪。他想起了静音日那十七亿句涌入“独白黑洞”的“我很好”。那些声音,那些鲜活、脆弱、充满缺陷却无比真实的生命悸动。如果将它们全部压缩成冰冷的代码,上传到所谓的“云端”,那个由数据和算法构建的“我”,还是那个会在夕阳下感到惆怅,在胜利后感到疲惫,在静默中听见自己心跳的“我”吗?
文明的存在,难道最终只是为了追求一种极致高效的、可备份、可删除的“秩序”?
不。
一种明悟,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击中了他。
规则不应因他而废,但规则,可以因他而臻于完善。
他的笔尖,没有蘸向朱砂,也没有探入墨汁。而是猛地将笔毫在砚台边缘用力一刮,使其同时沾染了朱红与漆黑两种颜色。随后,他运笔如刀,不再是书写,而是向着硅晶简的中央,狠狠一划!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轻响。
朱红与漆黑在笔尖的暴力牵引下,在极致光滑的硅晶表面剧烈地碰撞、交融、湮灭……最终,形成了一道扭曲的、无法定义颜色的、如同混沌本身的——灰色裂痕。
在这道裂痕之上,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刻下了两个仿佛用整个文明的重量淬炼出的字:
删除
嬴政
逻辑瞬间通过硅晶简传入星纹网络核心:
1. 执行对“嬴政”这个最高权限ID的永久性删除。包括其所有数字备份、历史记录中的签名、系统权限关联……乃至《大秦宪章》上那个象征性的名字。
2. 以“嬴政”一人的全部数字存在,置换原定被删除的0.01%人口。系统冗余度因最高节点的自我移除而大幅降低。
3. 联邦进入“无既定首席”状态。下一任首席,将由星纹网络在符合条件的公民中,通过无法预测的量子随机数,真正地……随机产生。
T+0.01 秒
整个星纹网络,无论是个人终端,还是公共光幕,在同一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如同宇宙熄灭了所有星辰。
死寂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
然后,在无尽的黑暗中,缓缓浮现出一行苍白的小字,如同墓碑上的铭文:
【用户‘嬴政’不存在。】
与此同时,那原本被标记为“0.01%”的所有公民,他们的终端屏幕由红转绿,一个清晰的、代表着生存的对勾符号无声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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