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躺在手术台上,意识因脑波被抽离而有些模糊,许多童年的记忆画面正在飞速流逝。他听到了玄玑子的话。
足够强烈、足够纯粹的情感印记…
他闭上了仅剩的右眼,在记忆彻底被吞噬前,拼命抓住了最后、也是最清晰的一幅画面——一个模糊的、温暖的、在贫寒岁月中为他遮风挡雨的…母亲的背影。
“就用…这个吧…”韩信用尽最后的精神力,将这幅蕴含着他所有孺慕与思念的“母亲背影”画面,抽取出来,并非作为记忆保存,而是将其转化为了一段极其复杂、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呼唤的数学算法——“母函数”!
他将这“母函数”,如同投喂般,直接送向了左眼窝那旋转的黑洞。
奇迹发生了。
那疯狂吞噬一切的黑洞,在接触到这纯粹由“母爱”情感转化的算法时,猛地一滞!旋转的速度明显减慢,扩张的趋势戛然而止!它那幽暗的核心,甚至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感到了片刻的…内疚。
就是现在!
张良的笔锋适时而至,金光一闪,如同绣花针牵引丝线,精准地挑住了那因“内疚”而收缩的黑洞边缘,强行将其从韩信的眼窝中剥离出来!那被剥离的黑洞迅速缩小,最终化作一个微小的、稳定的黑暗质点,被张良轻轻一点,封存进了他诗卷中一页空白的书页里,成为了一个特殊的“未来视缓存器”。
就在黑洞被封印的刹那,一段之前被其吞噬、来自冰余城大脑“逆时间记忆缓存”的信息,也被释放出来,直接被韩信的脑波接收。
那是一段清晰的画面:
嬴政站在他的生命维持系统前,手指悬在红色的关闭按钮上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口型,清晰地传递出三个字:
“对不起。”
并非冷酷的处决,而是…沉重的道歉。
手术结束,黑洞的威胁解除,韩信左眼窝虽然留下了一个无法消除的微小疤痕,但生命危险已过。他缓缓睁开右眼,一行清泪无声滑落,但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带着一丝苦涩又有些许欣慰的弧度。
“原来…未来不是被关机…”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解脱,“是…被道歉。”
直播信号在联邦民众的欢呼声中结束。他们看到了光源熄灭又亮起,看到了“提前”的成功提示,看到了三位领袖和英雄状态稳定,看到了项羽掌心的时间涟漪被控制,看到了钟表恢复了正常的顺时针转动。
巨大的安心感席卷了整个联邦。官方顺势发布了《零秒现象白皮书》,将那次0.3秒的全域黑暗和后续的时间涟漪,定义为可控的“联邦闰秒”现象,并写入通用教材,以此稳定民心,消除对时间倒流的恐惧。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
然而,在不为公众所知的层面:
封存着冰余城大脑和右眼的“零秒黑匣”,在诗卷空间内,那枚右眼极其诡异地…再次眨动了一下。一段新的、更加令人心悸的未来画面,被韩信的“未来视缓存”被动截获——
画面中,嬴政的身体不再是半透明,而是彻底化为了纯粹的能量光人,失去了所有人类的形态特征。画面角落的时间戳,清晰显示着:66小时后。
项羽将自己掌心那仅存的一厘米时间漏跳,作为一份特殊的“纪念”,留给了副官项庄。项庄触碰时听到的未来孩子的心跳,是真实的希望,却也象征着时间的力量依然在暗中流动。
嬴政走出了手术室,他保住了大部分的人性认知,保住了联邦首席的职责,却永远失去了念出自己本名的能力。他看向浩瀚的星海,看向恢复秩序的联邦,目光坚定如初。
张良跟随在他身后,手中的诗卷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嬴政没有回头,只是用唯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缓缓地、用那再也无法发出“子婴”二字的嗓音,低沉地说道:
“代价…可以承受。”
“只要联邦…永存。”
张良沉默片刻,指尖金光微闪,在空中留下一行无声的字迹,随即消散:
“前路依旧漫长。”
星海之下,治愈的表象刚刚抚平创伤,而更深沉的阴影,已然在倒计时的滴答声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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