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不再看这狼藉的现场,独自一人步出揽月阁那沉重的殿门。冰冷的雨丝立刻拂上脸颊,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廊下的风裹着湿气,吹得人衣袂翻飞。我没有理会身后慎刑司官员欲言又止的请示目光,径直穿过雨幕,沿着熟悉的宫道,走向那象征着帝国最高权柄的所在——御书房。
御书房外,值守的侍卫和太监比平日多了数倍,个个腰挎长刀,神情肃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息。雨水顺着他们冰冷的铁甲和蓑衣边缘不断滴落。他们见到我,并未阻拦,只是无声地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如同训练有素的提线木偶,让开了一条通路。
沉重的雕花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股暖意混杂着墨香、龙涎香,以及一种无形却更沉重的威压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外面带来的湿寒。
殿内光线并不明亮,巨大的蟠龙金柱在角落投下浓重的阴影。御案之后,身着玄色常服的帝王端坐着,身影几乎与身后巨大的紫檀木雕龙屏风融为一体。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和卷宗几乎要将他淹没。烛火在他面前跳跃,将他的侧脸映照得明暗不定,线条显得格外冷硬。
他并未抬头,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一份墨迹淋漓的奏折,朱笔悬在半空,笔尖一点刺目的猩红。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只有烛芯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我走到御案前不远处的光晕里,停下脚步,敛衽深深一礼,声音在空旷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陛下。”
他这才缓缓抬起眼。那双深邃的凤眸,此刻如同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雷霆之后的余烬,是帝王之怒沉淀后的冰冷与审视。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仿佛要剥开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都办妥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般的质地,沉沉地压在人心上。
“是。”我垂首,声音平稳,将贤妃揽月阁内抄检的结果、截获的密信、以及柳如眉被拖下去时的情状,简洁清晰地复述了一遍,没有任何情绪化的渲染。末了,补充道:“柳氏罪证确凿,无可辩驳,已押入冷宫,听候陛下发落。”
皇帝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指尖那点朱砂红得刺眼。待我说完,他并未立刻回应。沉默在御书房内弥漫开来,沉重得令人窒息。案头堆积如山的卷宗,每一份都沾染着柳家的血污。
良久,他才放下手中的朱笔,那一点猩红终于离开了指尖。他缓缓靠向宽大的龙椅椅背,身体舒展出一个略显疲惫的弧度,目光却依旧锐利地锁着我。
“柳氏一族,盘踞朝堂、勾结边镇、私通敌国、祸乱宫闱,”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砸落,“罪无可赦。朕已下旨,柳氏满门,男丁斩立决,女眷没入教坊司,五代之内,永不叙用。”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宣告着一个煊赫世族的彻底覆灭。
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那审视的意味似乎淡去了一些,转而化为一种近乎纯粹的、冰冷的赞赏。
“青黛,”他忽然唤了我的名字,声音低沉了些许,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亲密与……掌控感,“这把肃清朝堂的刀,”他微微倾身向前,一只手从宽大的龙袍袖口中伸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和一丝温热的体温,稳稳地、不容置疑地环住了我的腰身,将我拉近御案边缘,“只有你握得住,也挥得最稳。”
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带着龙涎香的霸道和一种属于胜利者的绝对掌控。那环在腰间的手臂,既是亲昵的依偎,也是无形的桎梏。我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随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顺从地倚靠在他的臂弯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混合着墨香与龙涎的独特气息,温暖而沉重。
“为陛下分忧,是臣妾本分。”我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冷光,声音温顺恭谨。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似乎对我的回答颇为满意。那只环着我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腰侧,像安抚一件称心如意的工具。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御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卷宗,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接着,是首领太监高无庸那特有的、带着恭谨和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声音响起:“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听闻贤妃之事,忧心陛下劳神,特命小厨房熬了安神滋补的参汤送来。娘娘此刻正在殿外候着,想亲自侍奉陛下。”
皇帝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奏折上,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被打扰了某种专注的兴致。他环在我腰间的手并未松开,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宣。”
沉重的殿门再次被推开。皇后苏婉一身素雅的浅碧色宫装,外面罩着同色系的薄纱披风,发髻间只簪着一支素雅的玉簪,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温婉。她莲步轻移,姿态端方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捧着食盒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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