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左手,将沾染了污秽的指尖举到眼前,凝视着那一点暗红与灰白混杂的秽物。眼神幽深,晦暗难明。几息之后,他才面无表情地将手指在一旁早已备好的、浸着清水的金盆中仔细清洗干净。
“陛下,”沈昭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如同石头摩擦,“暗牢已封。林晚夕……”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同心蛊已解。但她还在里面。” 他没有提及云湛尸体和玉玺的后续,仿佛那已是无需多言的尘埃。
萧承烨将清洗干净的手用雪白的丝帕拭干,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帝王的从容与一丝不苟。他并未立刻回应沈昭,目光重新落回右手托着的玉玺上。那污秽依旧顽固地附着在象征“天命”的篆字与蟠龙纹路间。
“嗯。” 终于,一声极淡的鼻音从他喉间逸出,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将玉玺轻轻放在御案之上,那方沾染着前朝帝王血肉的印玺,在紫檀木案上散发着不祥的微光。“让她待着。”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感受感受……那自由。”
沈昭面具后的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初,垂首应道:“是。”
萧承烨的目光终于从玉玺上移开,投向殿外沉沉的夜色。紫宸殿的灯火再辉煌,也驱不散这深宫无处不在的阴影,如同驱不散人心底的算计与秘密。他玄黑龙袍上的暗金纹路在灯光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将他挺拔的身影衬托得如同深渊本身。
“清理干净。” 他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旨意,“包括暗牢。所有痕迹。”
“遵旨。” 沈昭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最精准的机器。
萧承烨不再言语,缓缓踱步至巨大的雕花窗棂前,负手而立。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同泼墨。他的背影在殿内辉煌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孤高而冷硬。玉玺上未干的污秽在灯光下反射着一点微弱的、令人不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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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牢。
冰冷、粘稠的黑暗重新吞噬了一切。那短暂的、净化一切的冰蓝光华早已熄灭,只剩下几支火把还在石壁凹槽里苟延残喘,将林晚夕蜷缩在地的孤单身影投射在湿漉漉的石壁上,拉得细长而扭曲。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再次弥漫开来,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鼻腔。身体深处那灭顶的剧痛与极寒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般的无力感,以及心脉深处那一片久违的、空荡荡的澄澈。
自由了。
这个念头带着劫后余生的滚烫,灼烧着她的意识。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撑起绵软的身体,靠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指尖触碰到袖袋中一个硬物,她下意识地摸索出来。
是那枚小小的、用冰蚕丝编织成的平安扣。边缘早已磨损,丝线也有些黯淡,却是她在这深宫沉浮中,唯一紧紧攥在手里、属于过去的微薄念想。曾经,每一次同心蛊发作,她都死死攥着它,仿佛这冰冷的丝线能分担一丝噬心之痛。
此刻,她将平安扣紧紧贴在刚刚解脱了蛊虫的心口位置。温凉的丝线触感传来,却再也引不起半分心悸。那折磨了她无数日夜的、跗骨之蛆般的痛苦,真的消失了!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这一次,是纯粹的、巨大的解脱。她将脸埋在冰冷的膝盖间,肩膀无声地颤抖着,任由滚烫的泪水冲刷着脸上的血污与尘埃。
然而,这汹涌的情绪如同退潮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泪水渐歇,冰冷的现实如同毒蛇,再次缠绕上来。她抬起头,目光不可避免地再次落在那方玉玺上。它依旧躺在血泊边缘,在昏黄的火光下,那蟠龙印钮上的血点,像一只窥伺的魔眼。
玉玺……钥匙……
云湛临死前那怨毒扭曲的面容,那双穿透生死、仿佛要将她灵魂烙印下来的眼睛,还有那句被沈昭匕首斩断的嘶喊,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蠢货!她的同心蛊……根本……根本未解!玉玺……玉玺才是……钥匙……真正的……”
真正的什么?钥匙是用来解什么的?解开同心蛊?可蛊虫明明在云湛断气、玉玺染血之后,被那神秘的冰蓝光华净化了!那这“钥匙”……指向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比同心蛊更可怕的秘密?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比蛊虫噬心时更甚。那是一种对未知深渊的本能战栗。萧承烨那深不见底的、掌控一切的眼神再次浮现。他知道!他一定知道玉玺的真相!沈昭那快如鬼魅、精准封喉的一击,真的是为了防止云湛说出那个“真正的”秘密吗?
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头顶。她挣扎着想站起来,逃离这个充斥着死亡、污秽和巨大谜团的地方。双腿却虚软得不听使唤,刚站起一半,又重重跌坐回去,手掌按在冰冷粘稠的地面。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血腥味掩盖的异香,若有若无地飘入她的鼻端。那香气很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和……一丝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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