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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大胤王朝的心脏,深宫禁苑。
紫宸殿东暖阁内,熏香的气息浓得化不开,沉水香与龙涎混合,织成一张无形的、令人昏昏欲睡的网。窗外风雪呼啸,殿内却温暖如春,巨大的蟠龙铜兽炉膛内炭火无声燃烧,映照着窗棂上精美的雕花。
一只保养得极好、骨节分明的手,正随意地搭在御案之上。那手下的紫檀木案面,压着一方无瑕白玉雕琢而成的宝玺。宝玺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一层温润内敛的光泽,唯有印钮处盘踞的螭龙双眼,似乎比平日幽深了一分。
指尖,在光洁冰凉的玺身上,极其轻微地、近乎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动作细微得如同拂去一粒并不存在的尘埃。在那食指的指腹边缘,皮肤纹理之下,一点极其微小、形状酷似鸠鸟尖喙的暗红色印记,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微光淡得如同错觉,瞬间便隐没在肌肤之下,再无痕迹。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炭火爆裂的细微噼啪声。侍立在珠帘阴影后的老太监,低垂着头颅,眼观鼻,鼻观心,如同泥塑木雕,仿佛对御案前那瞬息的变化毫无所觉。他的呼吸悠长而微弱,几乎与殿内沉滞的空气融为一体。
片刻的死寂后。
“嗯?”一声极轻的鼻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打破了暖阁内凝滞的空气。那搭在玉玺上的手指,指尖微微一顿。
指尖的主人——端坐于紫檀木御座之上的身影,轮廓在熏香的氤氲和烛光的阴影中显得有些模糊,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穿透了暖阁的昏暗,似乎投向了某个极其遥远的方向。那目光深处,一丝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兴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随即又被更深的幽潭吞没。
“倒是……比预想的,顽强些。”低沉的嗓音响起,如同上好的古琴拨动了最沉的那根弦,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生杀予夺的淡漠,在空旷的暖阁内轻轻回荡。话语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对棋局稍稍偏离预期轨迹的、纯粹的评估。
那搭在玉玺上的手指,终于彻底离开了冰凉的玉质,随意地、慵懒地收回。仿佛刚才那牵动千里之外生死的一下摩挲,真的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老太监的头颅,垂得更低了,连呼吸都似乎屏住。只有他拢在宽大袍袖中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尖深深掐入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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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如同被激怒的白色巨兽,在临川城低矮的屋檐和残破的城垣间疯狂冲撞、嘶吼。夜色浓得化不开,厚重的雪幕遮蔽了星辰与月光,只有郡守府深处那栋被重重暗麟卫把守的院落,透出一点昏黄摇曳、如同风中残烛的灯火。
药气,浓烈到刺鼻的药气,混合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寒污秽的气息,从紧闭的门窗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顽强地抵抗着风雪的冰冷。院子里,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身着玄色劲装的暗麟卫如同铁铸的雕像,矗立在没过脚踝的积雪中,任凭风雪抽打着他们冰冷的面甲和肩甲。每一双露在面具孔洞外的眼睛,都锐利如鹰隼,警惕地扫视着院落每一个角落、每一片翻飞的雪幕,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树枝不堪积雪重压的断裂声、远处夜枭的啼鸣——都会引来数道冰冷目光的瞬间聚焦。
屋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空气灼热,数个巨大的炭盆在角落燃烧着上好的银丝炭,却驱不散那股从床榻方向源源不断散发出的阴寒。浓得几乎凝成实质的药味,正是从床榻边一个翻滚着墨绿色药汁的小铜炉里散发出来的。胡青松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铜炉里翻滚的气泡,布满老人斑的手颤抖着,将最后几味研磨成奇异灰白色粉末的药材投入其中。药汁的颜色瞬间变得更加深沉诡异,散发出的气息也更加苦涩辛辣。
“鸠尾草灰……三钱……地脉火莲蕊……半钱……”他口中神经质地念叨着药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嘶哑干涩,“中和寒毒……护住心脉最后一丝阳和之气……只能……只能如此了……”
他猛地端起滚烫的铜炉,将里面粘稠如浆的药汁,小心翼翼地倾入一个温玉碗中。药汁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褐色,表面却漂浮着一层淡淡的、不断扭动的冰蓝与暗红交织的雾气。
床榻之上,林晚夕静静地躺着。厚厚的锦被盖至下颌,却依旧掩不住她身上散发出的、令人血液都要冻结的寒意。她的脸色已经不再是苍白,而是一种接近半透明的青灰,皮肤下那些蛛网般的暗红纹路虽然被药物暂时压制,颜色淡去不少,却并未消失,如同潜伏的毒蛇,盘踞在她脆弱的生机之上。眉心那点朱砂印记,彻底黯淡无光,如同一滴凝固的、死去的血。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胸口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仿佛下一口气就会彻底断绝。
影七如同一尊沉默的黑色铁塔,矗立在床榻三步之外。他依旧戴着面具,但玄色的衣袍上,沾染着大片大片早已干涸发黑的、混杂着淡蓝冰晶和暗红污秽的血迹——那是林晚夕的。他左手紧握腰间佩刀的刀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右手则死死攥着那个内衬寒玉的玄铁盒,盒子冰冷刺骨,隔着金属依旧能感受到里面那几块毒咒冰晶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侵蚀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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