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雪猛地抬眼,清冷的眸光如同冰锥,瞬间钉在福海煞白的脸上。
福海喉结滚动,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继续道:“看守的侍卫回报……她…她身体突然自燃!烧起一种邪门的蓝绿色妖火!火势极凶……半边殿宇都塌了!而且……而且……”
“说!”柳如雪的声音冰冷如铁,指甲却深深掐入了掌心。
“而且……就在那妖火冲天的时候……所有看守的侍卫,包括后来赶去救火的人……都…都听到了!”福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听到了慕容氏的声音!她在火里…在火里尖声咒骂娘娘您……”
福海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那诅咒的内容太过恶毒,连转述都让他感到灵魂战栗。
就在这时——
“柳!如!雪——!”
“你!这!鸠!鸟——!”
那凄厉怨毒、如同万鬼齐哭、砂石磨铁的非人尖啸,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殿宇的阻隔,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暖阁每一个人的耳膜深处!那声音仿佛直接在灵魂层面炸响!
“啊!”一名正在施针的老太医手猛地一抖,金针差点脱手,吓得魂飞魄散。
“夺巢之恨!焚身之痛!我在地狱等着你——!”
最后的诅咒如同垂死鸠鸟的哀鸣,带着无尽的怨毒和绝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暖阁之中。
轰隆——!
紧随诅咒之后,那一声仿佛要将天地都劈开的恐怖炸雷,在皇城上方轰然爆开!巨大的声浪如同无形的攻城巨锤,狠狠撞击在紫宸殿的梁柱上,震得整个后殿都在簌簌发抖!宫灯剧烈摇晃,灯影狂乱地舞动,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扭曲变形。
“护驾!护驾!”短暂的死寂后,暖阁内爆发出惊恐的尖叫。侍卫们下意识地拔刀,慌乱地环顾四周,仿佛那诅咒的源头就在这殿内。太医们更是面无人色,抖若筛糠。
柳如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冻僵了!那诅咒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上!尤其是那一声声尖锐刺耳的“鸠鸟”!
鸠鸟!又是鸠鸟!
祭坛角落那只扭曲的鸠鸟血痕!慕容华贴身携带的鸠鸟玉佩!自己手腕上那由帝血自行勾勒的微小鸠鸟轮廓!
还有此刻,这穿透重重宫墙、在妖火焚身之时发出的、怨毒入骨的“鸠鸟”诅咒!
这一切,绝非巧合!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的恶寒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从圆凳上站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脸色煞白如雪,嘴唇紧紧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直线,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惊疑、愤怒,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埋心底的恐惧!
“娘娘!”福海被她骤然的动作和骇人的脸色吓得后退一步。
柳如雪没有理会任何人。她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那浓烈的药味、龙涎香,混杂着仿佛从地狱飘来的焦臭和诅咒气息,让她胃里剧烈地痉挛。她猛地抬手捂住嘴,强压下那股呕吐的欲望,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变得异常沙哑冰冷:
“备水!本宫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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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沉香木浴桶内,热气氤氲,馥郁的玫瑰香露气息弥漫开来,努力驱散着那萦绕不散的阴冷。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带来一丝短暂的、脆弱的慰藉。
柳如雪将整个身体沉入水中,只留口鼻在水面之上。滚烫的清水反复冲刷着肌肤,尤其是那只曾被帝血浸染、又被她用力搓洗过无数次的手腕。皮肤早已泛红,甚至有些地方被擦破了皮,渗出血丝,火辣辣地疼。可无论她如何用力,那几道细微的血痕早已消失不见,仿佛那阴冷的鸠鸟轮廓只是她极度惊惧下的幻觉。
然而,那种阴冷的、滑腻的、被无形之物窥视和缠绕的恶心感,却如同附骨之疽,牢牢地盘踞在心头,丝毫没有因为热水的冲刷而减弱半分。她闭上眼,脑海中无法控制地闪过祭坛上慕容华临死前那怨毒的眼神,闪过她手边那只阴鸷的鸠鸟玉佩,闪过那道渗入金砖缝隙的诡异血痕,最后定格在那穿透重重宫墙、在妖火中尖啸的“鸠鸟”诅咒!
“鸠鸟……夺巢……” 这四个字如同魔咒,在她混乱的思绪中反复回响。一股强烈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和不安,伴随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如同沉睡的毒蛇被惊醒,在她心湖深处悄然抬头。
就在这时——
左肩胛骨下方,靠近脊柱的位置,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那痛感并非来自皮肤表面,而是更深层的肌肉、甚至骨骼深处!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钢针,正从她的骨头缝里狠狠扎出来!
“嘶——” 柳如雪猛地抽了一口冷气,身体在水中瞬间绷紧,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那刺痛的位置。
指尖触碰到光滑温热的皮肤,除了微微的肌肉紧张,什么都没有。没有伤口,没有红肿,甚至没有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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