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盘膝坐在休息区,丹药之力化开,快速修复着方才激战带来的消耗。体内灵力虽几近枯竭,却奔腾流转,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练与活力。炼气七层后期的壁垒,在刚才那场倾尽全力的战斗中,已然彻底松动,距离突破,只差临门一脚。
周围投来的目光,炽热、敬畏、复杂,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他却恍若未闻,心神沉静如水。
击败林枫,于他而言,并非什么值得炫耀的胜利,只是扫清了一只聒噪的拦路螳螂,踏出了必须踏出的一步。他的目光,早已越过眼前的喧嚣,投向了更高处——前八强,前四强,乃至那最终的天穹秘境名额!
就在他准备起身,迎接下一轮挑战时,一名身着灰袍、气息沉凝的内门执事弟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楚然师弟,”执事弟子面无表情,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穆长老有请,随我来。”
穆长老?
楚然心中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起身拱手:“有劳师兄带路。”
周围弟子见状,纷纷投来惊讶和探究的目光。穆长老身为戒律堂首席,地位尊崇,性情冷淡,极少单独召见弟子,尤其还是楚然这样刚入门不久的新晋弟子。这突如其来的召见,意味着什么?是福是祸?
楚然跟随执事弟子,穿过喧嚣的演武场,走向内门深处那片云雾缭绕、守卫森严的山峰——戒律堂所在。
一路上,他心思电转。穆长老在此刻召见,定然与方才击败林枫有关,也可能…与他近期的飞速提升和冰风洞的异状有关。是赏识?是探究?还是…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某些秘密?
他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剑冢戒内的黑色碎片和拇指上的扳指,两者皆沉寂无声。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杂念,无论何种情况,唯有沉着应对。
戒律堂大殿,庄严肃穆,寒气森然。大殿深处,穆长老独自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他,望着墙壁上一幅巨大的、描绘着宗门戒律的古老壁画。那灰袍身影仿佛与整个大殿的冰冷气息融为一体,深不可测。
“弟子楚然,拜见长老。”楚然上前,恭敬行礼。
穆长老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楚然只觉得周身一紧,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探查了一遍,但他强行稳住心神,灵力内敛,目光坦然。
片刻后,穆长老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你可知,老夫为何唤你前来?”
楚然沉吟一瞬,道:“弟子愚钝,请长老明示。”
“林枫之事,你处理得尚可。”穆长老淡淡道,“戒律堂赏罚分明,不会因门户之见而偏袒。然,宗门之内,波谲云诡,今日之事,恐非终点。林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你需心中有数。”
楚然心中一动,穆长老此言,似是提醒,又似是警告。他恭敬道:“多谢长老提点,弟子明白。”
穆长老微微颔首,话锋却陡然一转:“你修炼的,是《千浪叠冰诀》?”
楚然心中一凛,果然来了!他坦然承认:“是,弟子于传法阁中所选。”
“此功法残缺艰涩,隐患不小,尤其对心性要求极高,极易被寒气反噬,迷失心智。”穆长老目光深邃,“你修为精进神速,灵力凝练异常,更兼身怀一丝…奇特的冰煞剑意,可是在冰风洞中有所际遇?”
楚然心跳微微加速,穆长老的眼光毒辣至极!他不敢隐瞒,但也未全盘托出,谨慎答道:“回长老,弟子确在冰风洞中苦修月余,侥幸于一处偏僻冰窟中,得见前辈剑痕,感悟一丝微末剑意,受益匪浅。”他略去了黑色碎片和剑冢戒之事。
“剑痕留影…”穆长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并不意外,“能于冰风洞底层留下剑痕者,生前至少是筑基巅峰的剑修。你能得其一丝真意,是你的造化。然,福祸相依,外力可借,不可恃。根基,方为根本。”
“弟子谨记长老教诲。”楚然恭敬应道。穆长老似乎并未深究他力量暴涨的根源,反而出言点拨,这让他稍稍安心。
穆长老沉默片刻,忽然道:“释放你的灵力,全力攻向那面石壁。”他指向大殿侧面一块黝黑的、布满各种痕迹的试功石。
楚然微微一怔,虽不明所以,但不敢违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运转《千浪叠冰诀》,将恢复不多的灵力凝聚于右掌之上,冰蓝色光华流转,带着层层叠浪般的后劲与刺骨寒意,一掌拍向那试功石!
掌风凌厉,寒气四溢!
砰!
一声闷响!试功石上冰屑飞溅,留下一个清晰的、深约寸许的掌印,掌印边缘布满细密的冰裂痕迹!
一掌出,楚然气息微喘,体内灵力再次消耗大半。
穆长老目光落在那个掌印上,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微微颔首:“灵力凝练,寒意精纯,劲力层层叠叠,已得《千浪叠冰诀》三分真味。看来那剑痕于你,契合度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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