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紫禁城的宫道上灯笼次第亮起,昏黄的光透过廊柱,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胤禩穿过层层守卫。乾清宫西暖阁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胤禩整理了一下官袍,将袖口的褶皱抚平,又深吸一口气,才轻叩门扉:“儿臣胤禩,奉旨回京复命,求见皇阿玛。”
“进。”康熙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威严。
胤禩推门而入,暖阁内熏着淡淡的龙涎香,驱散了夜的凉意。康熙坐在靠窗的紫檀木案后,案上堆着厚厚的奏折与账册,烛火跳动,映得他鬓边的白发格外刺眼。胤禩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高举着早已整理好的查抄清单与案情记录:“儿臣幸不辱命,在通州查抄漕运贪腐案,共得赃银三百万两、粮三十万石,现将明细与涉案人员名录呈交皇阿玛。赫寿已被押至京郊大牢,听候发落。”
康熙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落在清单上,眉头微微舒展,却没立刻说话,而是示意他起身:“起来吧,站着说。通州的事,你从头说说。”
胤禩站起身,垂首答道:“儿臣初到通州时,一开始一筹莫展,通州官场官官相护,找不到突破口,随后与十四弟一同微服私访,恰逢高鹏的儿子仗势欺人,把我们两人抓进了大牢,儿臣顺水推舟,从高鹏身上打开了突破口,发现近三年来‘损耗粮’数额异常——每年竟达数十万石之多,远超常例。每艘船到通州码头后,卸下三成粮食,再入官仓,最后这批粮食都流入了通州大大小小官员的手里。”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斟酌:“对了,皇阿玛,儿臣在回京前,做了一件逾矩之事,还请皇阿玛降罪。”
康熙闻言,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哦?”
“儿臣昨日,听闻直隶灾情惨重,灾民流离失所,甚至有饿死路边的惨状。”胤禩声音沉了几分,带着真切的忧虑,“京中国库亏空无法救济,儿臣想着‘救民如救火’,便自作主张,从查抄的粮银中分出十万石粮、五十万两银,派亲信提前运往直隶。一来能解灾民燃眉之急,二来也能为四哥胤禛的赈灾工作打个基础,故未先奏请皇阿玛,还望皇阿玛恕罪。”
康熙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胤禩脸上,似在判断他这番话的真假。殿内沉默了片刻,他忽然轻笑一声:“你倒会替朕分忧。直隶的灾情,朕日日听奏,正愁粮银不能及时送到。你此举虽有逾矩,却也是心系百姓,算不得大错。”
“谢皇阿玛宽宥!”胤禩连忙躬身谢恩,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康熙停顿片刻,忽然话锋一转:“胤禩,你在通州待了一月,见了这么多贪腐之事,再想想如今国库空虚,黄河又闹灾,你说说,这国库的银子,到底去了哪里,你分管户部,怎么不上报?”
胤禩心中一凛。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大了说失职瞒报,欺君之罪。小了说就是个失察,毕竟他只是个分管,户部尚书和太子才是第一责任人。
“启禀皇阿玛,”胤禩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恰到好处的沉重,“天下虽称盛世,可这盛世之下,吏治腐败已渐成顽疾。儿臣在通州查账时发现,官员贪墨的手段,远比账面上更隐蔽——漕运粮船‘短斤少两’,每船克扣三成粮食,却在账上写‘遇水损耗’;修河堤的银子,从户部拨出时就被层层剥皮,到工匠手里只剩零头,河堤自然年年修、年年溃;甚至连给灾民的抚恤银,都有官员敢挪用去放高利贷,赚的银子用来买田置地,养妾室。”
他走到案前,指着户部送来的漕运账册:“皇阿玛您看,这是去年的漕运记录,账面上‘实收粮’五十万石,可儿臣查访码头脚夫与粮行,实际入仓的不足三十五万石。差额十五万石,就是被一众官员分了。一个通州尚且如此,江南、山东那些地方,恐怕只会更严重。”
“还有盐税,”胤禩又补充道,“儿臣从刘知府口中得知,江南盐商每年给地方官员的‘孝敬银’,竟达百万两之多。官员收了银子,就默许盐商私盐泛滥,官盐滞销,盐税自然锐减。国库的银子,就是这么被一层一层贪墨,像筛子一样漏光的。”
康熙沉默了,手指紧紧攥着账册的边缘,指节泛白。他何尝不知道吏治有问题?只是这些年精力渐衰,太子又不堪大用,朝中各派系互相掣肘,他想整顿,却总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此刻从“胤禩”口中说出来,却比御史的弹劾奏折更让他心惊——因为这是在查案中亲眼所见的真相,是血淋淋的事实。
“你能看清这些,朕很欣慰。”康熙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些,“之前朕还担心你太仁厚,压不住那些贪官污吏,现在看来,是朕多虑了。”他顿了顿,又道,“后续赈灾之事,太子留守京师统筹,你就协助他,盯着粮银的调度——尤其是运往直隶、江南的赈灾粮,必须亲自清点,莫让再有人从中克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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