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的过程,缓慢而压抑,如同濒死者的迁徙。
零麾下的几名流亡者沉默而高效,他们用粗犷但结实的金属和复合材料,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将依旧悬浮在微弱光晕中仿佛被无形力场托举的陈暮小心翼翼地转移上去。那光晕似乎与陈暮形成了一种共生关系,离开“灯塔”核心后并未消散,只是变得更加内敛,如同呼吸般微微涨缩,将他与这个污浊的世界隔开。
周擎拒绝了搀扶,咬着牙,用一根扭曲的钢筋作为临时拐杖,每一步都踏在刀尖般的疼痛和眩晕之上。他的左臂被固定着,每一次身体的晃动都牵扯着胸腹的伤口,冷汗浸透了他破烂的衣物,与干涸的血迹混合在一起,散发出铁锈与腐败的气息。但他走得很稳,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尤其是在经过那些僵立不动的钢铁畸变体残骸时。这些曾经的杀戮机器,如今如同博物馆里蒙尘的雕塑,寂静得令人不安,仿佛在等待着某个未知的指令将其重新激活。
林薇搀扶着勉强能行走但精神恍惚的小张,另一只手还要留意担架上李婉的情况。她的体力也早已透支,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支撑。看着周擎那倔强而惨烈的背影,一股混合着敬佩、心痛与巨大责任感的情愫在她心中涌动。雷烈不在了,阿兰不在了,现在能扛起这支残破队伍的,只剩下她和周擎了。
零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的脚步轻盈得如同幽灵,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他手中没有拿任何照明设备,却能在错综复杂、一片漆黑的地下通道中精准地辨别方向。偶尔,她会抬起手,做出一个简洁的手势,身后的流亡者便立刻停下,警惕地望向某个黑暗的角落,直到确认没有威胁才会继续前进。他们的默契与专业,是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来的,与周擎他们之前仓促形成的团队协作截然不同。
他们穿行的不再是“钢铁坟场”那种无序的废墟,而是更加古老仿佛被遗忘在城市血脉深处的工程隧道。空气潮湿阴冷,墙壁上凝结着水珠,生长着发出幽蓝磷光的苔藓,提供了微弱的光源。这里的寂静与“锈蚀核心”那种被强行镇压的死寂不同,是一种被岁月尘封属于地底本身的沉默。
不知行进了多久,零在一扇锈迹斑斑看似与隧道墙壁融为一体的巨大圆形气密门前停下。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几个手动操作的巨大转轮,仿佛旧时代潜艇的舱口。她示意手下上前,两人合力,伴随着刺耳欲聋的金属摩擦声,缓缓转动了其中一个转轮。
“嘎吱——轰……”
沉重的门扉向内开启,一股混合着尘土、霉菌以及某种陈旧电子设备气味的冷风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这里似乎是一个旧时代的次级应急指挥中心或是大型避难所的前厅。穹顶很高,悬挂着几盏依靠残余线路或独立能源发出不稳定光芒的应急灯,投下惨白而晃动的光斑。四周是布满仪表盘和老旧显示屏的控制台,大部分屏幕已经碎裂或一片漆黑,只有少数几个还在顽强地跳动着早已失真的乱码。金属桌椅东倒西歪,文件散落一地,覆盖着厚厚的灰尘,记录着仓促撤离或最终毁灭的瞬间。
但这里没有战斗的痕迹,没有血迹,没有变异体的巢穴。只有一种被时间定格了的冰冷荒芜。
“这里。”零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回音,“能源系统部分瘫痪,但生命维持和基础隔离功能尚存。水源有独立的过滤储备,空气循环系统勉强可用。足够你们暂时栖身。”
他指向大厅侧面一条通道:“里面有休息室和简易医疗点,能找到一些可能过时但尚未开封的药品和基础器械。”他的安排简洁而实用,不带任何多余的情感。
流亡者们将陈暮的担架小心地安置在大厅中央相对干净的区域,然后便沉默地退到入口附近,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像,既提供了警戒,又保持着一种疏离的距离。
周擎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冰冷的控制台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林薇立刻放下小张,扑到周擎身边,检查他的伤势,脸上写满了担忧。
小张则茫然地环顾着这个陌生充满陈旧科技感的空间,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大厅中央散发着微光的陈暮身上。那光芒似乎让他感到一丝安宁,他慢慢试探性地靠近了几步,然后抱着膝盖,在距离陈暮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呆呆地望着,仿佛那是他混乱世界中唯一稳定的坐标。
“我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基础通讯,尝试联系外界。”零走到一个相对完好的控制台前,手指在落满灰尘的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屏幕闪烁了几下,依旧是一片雪花,“‘母亲’沉寂的影响范围不明,外界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周擎点了点头,声音嘶哑:“有劳。”
零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那些老旧的设备上,试图从中榨取一丝与外界连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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