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角落里,李浩轩看着那两个被刮得锃亮的铁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看来,你的第一招被他们破了。”李浩轩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贺峰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冷哼一声:“一群饿疯了的狼崽子,为了口吃的,暂时妥协罢了。离真正的团队,还差得远。”
他转身走出食堂,锐利的目光重新锁定在那些刚刚吃完饭,正贪婪地享受片刻喘息的学员身上。
“全体都有!训练场集合!”
冰冷的声音,再次将所有人拉回地狱。
下午的阳光,毒辣地炙烤着大地。训练场上,十几根粗壮的圆木,静静地躺在那里。每一根,都有碗口粗,五六米长,是刚刚从后山砍下来的湿重松木,表面还带着粗糙的树皮和尖锐的木刺。
“下午的训练项目,很简单。”贺峰指着那些圆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六个人一组,扛起一根圆木,绕着训练场,跑十圈。中途圆木不许落地,任何人不许掉队。完不成的小组,晚饭取消!”
“现在,自由分组!”
“自由分组”四个字,瞬间成了一面人性的照妖镜。
哨声刚落,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自己认为的“强者”靠拢。赵铁柱这样身强力壮的,立刻被好几个人围住,拉拉扯扯,想跟他凑成一组。
而周敏等几个体能明显偏弱的女学员,以及一些身材瘦小的男学员,则被无情地孤立出来,无人问津。
王磊没有动。他看着眼前这混乱而真实的一幕,眉头紧紧皱起。
“王哥,跟我们一组吧!咱们强强联合,肯定第一个完成!”一个在上午体能测试中表现不错的学员,跑过来向王磊发出邀请。
王磊摇了摇头,目光越过他,落在了不远处那几个手足无措、满脸失落的“弱者”身上。
他径直走了过去。
“你们几个,愿意跟我一组吗?”王磊的声音,不大,却让周敏等人猛地抬起了头。
她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磊,这个公认的体能和威望上的第一名,竟然会主动选择她们这些“累赘”?
“王磊,你疯了?!”赵铁柱已经组好了他的“猛男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喊道,“你带上他们,别说十圈,一圈都跑不下来!”
王磊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周敏几人,再次问道:“愿意吗?”
“愿意!”周敏咬着牙,第一个站到了王磊身边。她的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和一股被信任所激发的倔强。
很快,王磊身边就聚集了五个被剩下的人,三男两女,组成了全场看起来最弱的一支队伍。
“哼,不自量力。”赵铁柱不屑地撇了撇嘴,带着他的队伍,第一个走到了圆木前。
“一、二、三,起!”
六个壮汉一齐发力,沉重的圆木被猛地扛上了肩头。
“出发!”
他们吼叫着,迈开了步伐。
其他小组也纷纷效仿,训练场上,一时间呐喊声四起。
王磊小组是最后一个行动的。
“听我说。”王磊看着他这几个神情忐忑的队员,“这东西很重,硬扛是扛不住的。关键是配合。等下我们一起发力,用肩头最厚实的地方顶住。走路的时候,不要看脚下,听我的口令,一、二、一、二,所有人保持一个节奏!明白吗?”
“明白!”五个人齐声回答。
“好!准备!三、二、一,起!”
六个人一齐发力,那根湿重的圆木,摇摇晃晃地,终于被扛了起来。
“目标,前进!一、二、一、二!”
王磊用他那有些沙哑的嗓子,喊起了口令。
然而,现实比想象中更加残酷。
赵铁柱的“猛男队”只跑了不到半圈,就出了问题。他们每个人都想显示自己的力量,用力不均,节奏混乱,圆木在他们肩上剧烈地晃动,压得人东倒西歪。
“砰!”
一声巨响,圆木的一头重重地砸在地上。一个队员被压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废物!”贺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旁边,手中的教鞭狠狠抽在地上,“落地一次,加罚五圈!现在,总共十五圈!”
赵铁柱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而王磊这一组,虽然速度最慢,但却走得异常沉稳。
王磊顶在最前面,承受了最大的冲力。周敏和另一个女学员被安排在中间最省力的位置。六个人的脚步,在王磊的口令下,如同一个人。
汗水,从每个人的额头淌下,浸湿了他们的军装。肩膀,被粗糙的树皮磨得火辣辣地疼,很快就渗出了血丝。
一圈,两圈……
当王磊小组,迈着沉稳的步伐,完成第二圈,从赵铁柱小组身边经过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赵铁柱他们,还在为如何重新扛起圆木而争吵不休。
“都他妈学学人家!”贺峰的咆哮声再次响起。
赵铁柱看着王磊那并不算高大的背影,看着他肩上那片被血浸红的军装,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羞愧和思索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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