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水寨,主营旗舰的指挥舱内,空气凝滞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黄祖的脸色已非铁青,而是一种近乎淤血的紫红,额角青筋虬结暴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沉重嘶哑。他面前,偏营新任的代理校尉和几名负责夜间巡哨的低级军官跪伏在地,浑身抖若筛糠,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再说——一遍!”黄祖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一字一顿地迸出,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令人胆寒的颤抖,“甘宁……还有他那几百号锦帆贼,到底去了何处?!”
那代理校尉几乎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船板上,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回…回禀都督…属下…属下实在不知啊!前夜点卯时人还在,营房也无异样…可…可今日清晨换岗,就发现…发现他们营区空无一人,五条性能最好的艨艟快船…也…也不见了踪影!只在…只在甘宁那厮住过的舱室里,发现了…发现了这个……”
他颤抖着抬起双手,高高捧起一块折叠起来的布帛。那并非书信,而是一面被利刃粗暴割裂、揉搓得满是皱痕的锦帆残片!上面原本色彩斑斓、象征其赫赫威名的织锦图案,此刻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纹路,像一个无声而辛辣的嘲讽,更像一个斩断一切过往的决绝宣言。
“哐当——!”
黄祖猛地一脚,将身前沉重的楠木案几狠狠踹翻!笔墨纸砚、军报文书哗啦啦滚落一地,狼藉不堪。他胸口剧烈起伏,呼哧的喘息声在死寂的舱室内格外刺耳,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钉在那面残破的锦帆上,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焚毁。
“好!好一个甘兴霸!好一个忘恩负义的锦帆贼!”他猛地仰头,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嘶吼,“本都督供你粮饷,予你容身之地,你竟敢…竟敢私自潜逃!窃我军舰,叛我投敌!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他猛地转过身,如同一头被囚困的暴怒雄狮,在狭窄的船舱内急促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船板咚咚作响,周身散发出的狂暴怒意几乎要引燃周围的空气。甘宁的叛逃,绝不仅仅是损失几百精锐和几条战船那么简单!这简直是在他因陆营被袭而本就摇摇欲坠的权威上,用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下了一个屈辱的印记!此事一旦在军中传开,本就浮动的人心将会如何?那些本就与他并非一心的将领又会作何想法?他简直不敢深想!
“查!给本都督查!他往哪个方向跑了?是顺流投了孙策小儿,还是去了别处?!”黄祖的咆哮声震得舱壁嗡嗡作响。
“都督…江面浩渺,他们又是趁夜色浓重离去,方向…方向实在难辨啊…”一名副将硬着头皮,声音发颤地回禀,“不过…有下游巡弋的哨船曾隐约瞥见几艘快船逆流向西北方向驶去,但…但雾气太大,无法确定就是甘宁所部…”
“西北?”黄祖狂暴的踱步骤然停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汉水方向?他难道想去…南阳?投奔那吕布?!”这个猜测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让他瞬间感到一阵气血上涌,比认为甘宁投了孙策更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辱和愤怒。他黄祖看不上、一直压着、视为隐患的将领,竟然可能掉头去投奔了他潜在的敌人吕布?这无异于当众扇他的耳光!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无处宣泄的怒火如同岩浆般喷向跪伏在地的几人,“连自己麾下的人都看不住!留你们何用?!来人!拖下去,重责五十军棍!革除一切军职,严加看管!”
在一片凄厉的求饶和辩解声中,几人被如狼似虎的亲兵粗暴地拖拽下去。黄祖喘着粗气,颓然跌坐在亲兵勉强扶起的椅子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陆营被焚,粮草受损;江东水师日夜不休地骚扰进逼,消耗着他的兵力与物资;如今内部又出了携船叛逃的将领,动摇军心根基……这江夏,难道真的气数已尽,守不住了吗?
一种深切的、冰寒刺骨的无力感与恐慌,开始如同蔓延的毒藤,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
……
与此同时,长江江心,江东水师主力舰队,“长安”号楼船指挥台上。
周瑜一袭白衣,迎风而立,静静聆听着斥候关于江夏陆营火势已受控制,但守军士气明显低迷,以及江夏水寨内部似乎出现异常调动和些许骚动的汇报。他敏锐如鹰隼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那一丝混杂在寻常军情中的、极不寻常的气息。
“陆营遇袭,按常理,黄祖更应激怒,严令各部谨守水寨,以防我大军趁虚而入。为何其内部反而会出现不明缘由的调动,甚至隐隐有骚动之象?”周瑜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栏杆,沉吟低语,“除非……其内部生变,发生了比陆营失火更让黄祖措手不及、甚至可能动摇军心根本的事情。”
他立刻转身,语气果断地对传令兵下达命令:“加派所有轻捷哨船,严密监视江夏水寨每一个可能的出口,特别是小型快船的动向,一有异动,立刻来报!同时,令凌操、董袭所部,加大袭扰力度和频次,不计箭矢消耗,全力试探其各寨口的防御强度和反应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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