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用袖子抹了抹还有些发红的鼻子,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瓮声瓮气地回答:“大哥哥,我叫莫小川。我家…就在那边巷子口,开纸扎店的。”他伸出一根沾着泥灰的小手指,指向巷子更深处的方向。
“纸扎店?”苏念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这么巧?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那他们为什么叫你小神棍?还欺负你?”
提到这个,莫小川的小嘴一瘪,眼圈又红了,委屈巴巴地说:“他们…他们老是欺负我!说我爷爷是老神棍,专门骗死人钱,说我是小神棍,是骗子生的娃儿…还抢我的东西,打我…”他越说越委屈,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他们说我爷爷扎的东西都是假的,是骗人的…可是…可是我爷爷扎的东西,真的不一样…”他小声嘟囔着,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倔强和维护。
老神棍?纸扎店?苏念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了。邋遢道士提到的那位脾气古怪的“老莫”,正是开纸扎店的!难道眼前这个被欺负的小孩,就是那位“老莫”的孙子?
“你爷爷…是不是姓莫?大家都叫他老莫?”苏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
莫小川用力地点点头:“嗯!我爷爷就是老莫!大哥哥你认识我爷爷吗?”他仰着小脸,大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和希冀。
果然!
苏念心中一定,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轻轻摸了摸莫小川的头:“听说过。能带大哥哥去你家的纸扎店看看吗?顺便,大哥哥也饿了,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我请你吃饭。”
一听有人请吃饭,莫小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才的委屈和害怕似乎都被抛到了脑后。他用力地点着小脑袋:“嗯嗯!我知道!巷子口出去右拐,王婆婆家的豆花饭和烧白最好吃!又便宜又香!我带你去!”小孩子总是容易满足和转移注意力。
“好,那你带路。”苏念站起身,顺势牵起了莫小川那只沾着灰土的小手。小手冰凉,还有些微微的颤抖,显然刚才的惊吓并未完全消退。
莫小川紧紧抱着他的报纸卷,另一只手被苏念温暖的大手牵着,安全感油然而生。他吸了吸鼻子,挺起小胸脯,仿佛有了靠山,迈开步子带着苏念向巷子深处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巷子越来越深,光线也越发昏暗。两侧的墙壁愈发斑驳老旧,一些老宅的门楣上还残留着褪色的门神画像或模糊的符咒痕迹。空气中那股香烛纸钱和霉味混合的气息也越来越浓。
“小川,”苏念边走边随意地问道,“刚才他们抢的,是什么东西?对你爷爷很重要吗?”
莫小川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包裹,小声道:“是爷爷刚扎好的一对‘引路童子’的骨架,要用特殊的竹子,很难找的。爷爷说今天要用朱砂点睛,很重要的…要是被他们弄坏了,爷爷肯定要骂死我…”他脸上又露出后怕的神情。
引路童子?苏念对民间丧葬习俗了解不多,但也能猜到是纸扎人偶的一种。只是,需要特殊的竹子做骨架?这似乎暗示着老莫的手艺确实有独到之处。
很快,巷子走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小小的十字路口。莫小川指着路口左边一家看起来格外古旧、门面狭窄的店铺:“大哥哥,那就是我家的店!”
苏念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那间店铺夹在一家杂货铺和一家理发店中间,显得格外不起眼,甚至有些阴森。门面很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门楣上挂着一块深褐色的木质老招牌,字迹是用墨笔手写的,龙飞凤舞,透着一股古拙之气,写着三个大字:
**莫记纸扎**
招牌饱经风霜,边缘已经开裂,颜色也黯淡无光,透着一股沉沉的暮气。
店铺的门是两扇对开的、厚重的老木门,颜色是深沉的暗红色,但漆皮早已剥落大半,露出里面深色的木质纹理。门板上没有玻璃,只有两个小小的、蒙着厚厚灰尘的格子窗。此刻,木门半掩着,里面黑黢黢的,看不清具体情形。但仅仅站在门外,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浓郁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那是多种气味混合后的产物:陈年纸张特有的霉味、劣质颜料(主要是红、白、金、银)的刺鼻气味、劣质浆糊的酸馊味、以及大量香烛纸钱焚烧后残留的、仿佛渗入每一寸木头和墙壁的烟熏火燎之气。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带着强烈死亡暗示和阴冷感的“纸扎店气息”,浓烈得让人有些呼吸不畅。
最引人注目的是店门口两边悬挂的东西。
左边,挂着一个用细竹篾和白纸糊成的、半人高的纸人。这纸人造型是传统的童男模样,穿着纸做的蓝色长衫,戴着瓜皮帽,脸上涂着两坨夸张的腮红,嘴角咧开一个僵硬诡异的笑容。最渗人的是那双眼睛——空洞洞的,没有画上瞳孔,只用墨笔点了一个小小的黑点,仿佛在凝视着每一个路过的人,透着说不出的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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