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朵花……这叶片……根本不是普通的灵植!它们是阿念和小婉这对苦命恋人魂魄与执念所化的结晶!是他们在无尽绝望中,以永世不得超生为代价,换来的、扭曲而悲壮的“相守”!
摘取它……就等于亲手扼杀了他们等待了或许千百年的、那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重逢希望!就等于彻底毁灭了他们存在过的最后痕迹!
苏念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指尖的淬厄星力明灭不定。他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花朵,仿佛看到了阿念在万军丛中血战到底的决绝,看到了小婉抱着染血盔甲时空洞绝望的眼神,看到了他们纵身跳入忘川、化作石头与花株时那最后一刻的执念……
这让他如何下手?!这比让他再去面对一次饕餮还要艰难万倍!
“看来……你看到了。”
一个沙哑、干涩,带着浓浓重庆口音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河畔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念猛地回头。
只见那叶黑色的扁舟,不知何时竟然无声无息地靠在了这片山坳下方的水岸边。摆渡人依旧戴着斗笠,叼着旱烟,依靠在长篙上。斗笠下的目光,似乎正穿透黑暗,落在那朵花和苏念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残酷的平静。
“瓜娃子,运气不咋样啊。”摆渡人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血月下扭曲成各种诡异的形状,“这忘川河畔,彼岸花海万千,偏偏让你碰到了这最特殊的一朵‘并蒂劫’。”
“并蒂劫?”苏念的声音因刚才的情绪冲击而异常沙哑。
“花叶并生,情劫相依。”摆渡人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诉说一件寻常事,“乃是那些执念深重、又恰逢特殊时辰、得了阴间一点莫名机缘的痴魂怨偶所化。是这彼岸花中的异数,也是因果最大的那种。”
他用烟杆指了指那朵花:“你摘了它,确实能救你阳间那个兄弟的命。这花叶同辉之力,逆转他那点魂魄创伤,绰绰有余。”
苏念的心猛地一跳。
但摆渡人接下来的话,却如同冰水浇头:
“但是,你摘了,就得承担他们的因果。”
“因果?”苏念艰涩地问道,“什么因果?”
摆渡人发出几声类似咳嗽的干笑:“啥子因果?嘿嘿……那可就不好说咯。可能是替你那个兄弟承受他们未完的苦情孽债,这辈子,下辈子,甚至永生永世,姻缘坎坷,求而不得,孤独终老;也可能是被他们的执念缠身,日夜受那相思蚀骨、绝望等待之苦,直至疯魔;更可能的是……直接扰乱了他们本就可能存在的、亿万分之一的重逢契机,这份滔天业力,足以让你修为尽毁,厄运缠身,甚至……魂飞魄散,连投入忘川的机会都没得。”
他顿了顿,烟雾后的目光似乎更加幽深:“而且,你以为摘了就完了?这花与他们的魂魄本源相连,你摘花,等于直接撕裂他们残存的执念意识,这其中的痛苦……嘿嘿,比魂飞魄散也差不了多少。这份罪孽,同样算在你头上。”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苏念的心上。让他刚刚因找到希望而升起的些许热度,瞬间冰凉彻骨。
摆渡人看着他骤然苍白的脸色,慢悠悠地补充道:“当然咯,你也可以选择不摘。”
“转身,上船,我送你回去。就当没见过这朵花,没来过这里。你那个兄弟……”摆渡人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那就是他的命数。阳寿已尽,魂魄该散,强求不得。你嘛,最多算是白跑一趟,损了点阳气修为,总比沾上这甩不脱的惊天因果强。”
不摘?钟浩然就没救?
摘?就要承担这可怕到无法估量的因果业力?甚至可能亲手“杀死”两个已经承受了无尽痛苦的痴魂?
一边是兄弟过命的交情,眼睁睁看着他魂飞魄散,自己此生良心难安;一边是未知却极可能万劫不复的深渊,以及扼杀两份沉重如山的痴念所带来的巨大心理折磨和业报。
血月的光芒冰冷地照耀着,脚下的符文法阵散发着微弱的红光,那朵“并蒂劫”彼岸花在风中微微摇曳,暗金流淌,仿佛无声地凝视着这残酷的抉择。
苏念站在原地,身体僵硬,手指紧紧攥起,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他的目光在那朵妖异的花朵和远处漆黑的小舟之间反复移动,内心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陷入了无比艰难的挣扎之中。
忘川河水无声流淌,倒映着天上那轮漠然的血月,仿佛亘古以来,就在这里冷眼看着无数生灵,面临类似残酷的抉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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