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硕心中有些发毛,石老栓和王磊都提到过这种诡异的雾。他握紧了放在身边的工兵铲,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周苒帐篷那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微响动。因为浓雾和帐篷的阻隔,听不真切,但似乎有人在帐篷外做什么。
“周苒?是你吗?要起夜?”张硕压低声音问道,同时拿起强光手电,朝着周苒帐篷的方向照去。光柱在浓雾中形成一道模糊的光路,穿透力大减。
没有回应。但那悉索声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响了起来。
张硕心中起疑,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来源走去。浓雾弥漫,脚下的草地湿滑,他走得很慢。靠近周苒和林晚的帐篷时,他模糊地看到一个黑影正蹲在帐篷门口,似乎在拉扯着什么。
“谁?”张硕喝问,同时将手电光聚焦过去。
光线穿过雾气,照亮了那个黑影——是王磊!只见他正鬼鬼祟祟地拉开周苒帐篷的门帘一角,似乎往里面塞了什么东西,然后迅速拉好,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之前那副虚弱的样子。做完这一切,他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下,便猫着腰,快步朝着营地外侧的灌木丛走去。
张硕愣住了。王磊?他在干什么?往周苒帐篷里放东西?是担心她冷,给她加件衣服?还是恶作剧?张硕想起王磊对周苒一直有好感,大学时就没少干这种偷偷送温暖或者搞点无伤大雅恶作剧的事情,周苒虽然总是拒绝他的表白,但对他的这些小动作往往也是哭笑不得,并未真正生气。
“这家伙……都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献殷勤……”张硕心里嘀咕着,下意识地就想走过去,看看王磊到底放了什么,顺便帮周苒检查一下帐篷是否关好,毕竟起了大雾,湿气重。
但他刚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王磊并没有回自己的帐篷,而是径直走向了黑漆漆的灌木丛?这深更半夜,浓雾弥漫,他去那里干什么?上厕所也不用走那么远吧?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涌上张硕心头。
犹豫了一下,张硕决定跟上去看看。他熄灭手电,借着浓雾的掩护,蹑手蹑脚地跟在王磊身后。浓雾和夜色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王磊似乎并没有察觉。
王磊的动作很快,在崎岖不平的林间穿梭,仿佛对黑暗和浓雾视若无睹。张硕跟得有些吃力,心脏砰砰直跳,既紧张又好奇。
跟了大概几十米,已经完全离开了营地的光照范围,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浓雾在流动。王磊在一棵巨大的、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下停了下来。
张硕躲在一簇灌木后,屏住呼吸,悄悄探出头去。
接下来看到的景象,成为了他此生永恒的噩梦。
只见王磊蹲在树下,似乎在草丛里摸索着什么。很快,他手里抓到了一个不停挣扎、发出“吱吱”尖叫的东西——那是一只灰褐色的山老鼠!
然后,在张硕惊恐万分的目光注视下,王磊竟然直接将那只活生生的老鼠塞进了嘴里!他张开嘴巴的幅度大得惊人,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极限,一口就咬掉了老鼠的头!鲜血瞬间从他嘴角迸溅出来!
“咔嚓……咕唧……咔嚓……”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在寂静的雾夜里清晰可闻。王磊贪婪地咀嚼着,吞咽着,脸上露出一种极度满足而又扭曲狰狞的表情,仿佛在享受无上美味。鲜血和老鼠的毛发沾满了他的下巴和胸前。
张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呕吐出来。他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眼前这个生吃活鼠、满嘴鲜血的人,真的是他那个一起学习、一起工作、虽然爱开玩笑但阳光开朗的同学王磊吗?
极度的恐惧让张硕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抽气声。
声音虽小,但在死寂的环境中却格外清晰!
正在大快朵颐的王磊动作猛地一僵,缓缓地、极其诡异地转过了头。
浓雾中,他那张沾满鲜血和碎肉的脸,在微弱的夜光下显得无比恐怖。一双眼睛不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泛着幽幽的绿光,充满了兽性和贪婪,直勾勾地盯住了张硕藏身的方向!
四目相对!
“啊——!!!”
张硕的理智彻底崩溃,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转身连滚爬爬地就想往回跑!
“桀——!”
王磊或者说占据了他身体的某个东西,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扔掉手中剩下的半截老鼠尸体,四肢着地,如同一只敏捷的野兽,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张硕扑了过来!带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和腐臭气味!
张硕的尖叫声和随之而来的异响,瞬间划破了营地的寂静!
“出事了!”帐篷里,苏念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精光一闪。他如同猎豹般弹起,抓起始终放在手边的破邪扇,对同样被惊醒的林晚快速说了一句“待在帐篷里,布欧保护你!”,便掀开门帘冲了出去!
石老栓的反应同样迅速,他抓起猎枪,几乎是和苏念同时冲出了帐篷。周苒和林晚也惊慌地探出头来。
只见浓雾弥漫的营地边缘,张硕魂飞魄散地狂奔回来,脸色惨白如纸,一边跑一边语无伦次地指着身后:“鬼!鬼啊!王磊……王磊他……吃老鼠!活的老鼠!”
而在他身后,一道黑影快如闪电般扑至,正是满嘴鲜血、面目狰狞的王磊!他伸出双手,手指弯曲成爪,指甲在黑暗中泛着乌光,直取张硕的后心!
“孽障!敢尔!”
苏念一声冷喝,身形如电,瞬间掠过数米距离,挡在了张硕身前!他手中破邪扇“唰”地展开,扇面上符文流转,散发出淡淡的金色毫光,对着扑来的王磊猛地一扇!
“嘭!”
一股无形的浩然之力撞上王磊!王磊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上冒起缕缕黑烟,被硬生生逼退了好几步!
苏念手持破邪扇,将惊魂未定的张硕牢牢护在身后,目光冰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彻底非人的“王磊”。石老栓也迅速举枪瞄准,周苒则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她终于明白,回来的,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王磊了。
浓雾翻滚,篝火摇曳。一场人与邪祟的对峙,在这死寂的黑水潭边,骤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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