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贺兰蘅也注意到了身旁人的不对劲。
慕迟勉力浮出一抹笑，“无碍。”她转头看着苏长绝，温声问道：“江闻秋…来临川做什么？”
看着似乎就是一个单纯好奇的小姑娘，但贺兰蘅敏锐地听出了一丝压抑的恨意。
一闪而逝，恍如错觉。
苏长绝皱了眉，狭长漂亮的眼回望着她，言简意赅：“九转琉璃丹。”
嗯？
慕迟愣住。当年苏长绝中毒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江闻秋知道九转琉璃丹不足为奇。
但，他为什么要那丹药，还不惜和药仙谷撕破脸皮，派赤蜂鸟追杀她们？
贺兰蘅也若有所思地看着苏长绝。
似是明白他们心中所想，苏长绝续道：“他中了毒。”
凝眸看着惊讶的慕迟，“同你一般。”
慕迟朱唇微启，神色里尽是不敢相信。她真是万万没想到，江闻秋也和她一样中了毒。
究竟是何人，好大的手笔！一下子得罪药仙谷和暗楼两方的势力。
“那他去抢丹药就罢了，”贺兰蘅手摇折扇，不解问道，“派赤蜂鸟来追杀慕师妹作甚？”
苏长绝漠然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才冷声开口：“祸水东引。”
贺兰蘅挑眉，算是明白了。
江闻秋派赤蜂鸟大张旗鼓地来追杀药仙谷的人，因为他明知有贺兰蘅在，这场暗杀完全不可能成功。
他不过是做一场戏。
让背后下毒之人以为他在怀疑的是药仙谷，做出一副已然被毒药逼疯，理智不在的样子。好等那人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暗里又去云阁偷九转琉璃丹，借修养时间观察各方势力的反应，揣测出幕后黑手的身份。
好大的胆子，好深的心计！
贺兰蘅眸光一亮，把江闻秋的计划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中啧啧暗叹。他问道：“九转琉璃丹被他抢走了？”
“嗯。”苏长绝蹙眉点头。
可惜了。
贺兰蘅面露惜色，都说他是有大气运之人，怎么他现在觉得，江闻秋才是气运惊人之辈？
先是短短时间内修为提升至半步化神，后中了毒还能从苏长绝手里抢到丹药。
而同样中毒的慕迟，却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嗯，慕迟？
想起她，贺兰蘅迟疑地问道：“那丹药，可还有剩余？”
慕迟也紧张兮兮地看了过来。
见苏长绝点了头，方才长吁一口气。
那边陈虎，叶灵，穷途和停晏四人，听着他们的对话，惊得回不过神来。
半步化神？
那是何等境界！如今整个云墓化神之上的人物，也不会超过五十。
何况，那江闻秋不过十七。此等天赋，怕是长绝公子都及不上。
“怪物。”叶灵愣愣地摇了
他的手指稳稳地指着观众席中的一个人。
周围沉默了一瞬，然后突然爆发出了强烈的喧哗声。
就好像一颗火星点燃了炮仗，随后将周围一片都烧成了火海。
天机老人眯了眯眼睛，温和地笑道：“孩子，你确定吗？”
小少年也笑：“是。”
他的眉目十分清秀，笑起来的时候有两颗很明显的虎牙，尚存着几分稚气。
看起来天真而又稚嫩。
他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破旧道袍，似乎有些大，风一吹就鼓了起来，穿在他身上，不但不滑稽，反而显得有些可爱。
他应该是第一次来参加落蘅宴，因为在此之前并没有人对他有什么印象。
然而小少年手指的方向，不是众人之前所想的，某个同样不出名的小门派的子弟，或者哪家世家的公子哥。
而是处在上首，居高临下，淡漠地俯视着他的——江闻秋。
他脸上戴着银面具，看不清表情，只知道嘴角抿起了冷硬的弧度。
江闻秋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高手都有高手的骄傲。
就像是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如同江闻秋之流，一般都是同等级别的人去挑战，比方说苏长绝，白阙，亦或者贺兰蘅。
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一直都是与神而战，而突然某一天，他眼中的蝼蚁站了起来，将手指指向了他的方向。
蝼蚁说：“我要挑战他。”
多么可笑。
有多久没有听过这样稚气天真而又认真至极的挑战了呢？
江闻秋突然生出了一分兴趣。
既然有胆量挑战他，必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可他在这个少年身上，并没有感受到极其强大的力量。
当然，能参加落蘅宴，也在一定方面证明了他的实力。但如果只是表面上这样的话，对于打败他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江闻秋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嘴角慢慢地扬了起来。
天机老人似乎也没有料到这样的结局，但是他明显并不在乎反而十分有兴趣观看这一场战斗。
而周围的人就不像他这么淡定了。
嘲笑，质疑，鼓掌，喝好声，交相响起。
现场好像变成了一个戏台，各色浓墨重彩的大戏在此上演。
而这场戏的主角呢？
那个有些稚嫩的少年，似乎有点冷，摸了摸冻得微红的鼻梁。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难堪或者其他的情绪，而是平静至极。
这样冷静，在那一刻，就像和周围的风雪都融成了一体。
小少年慢慢放下了手指，但是目光还是牢牢望着江闻秋的方向。
他的眼神很纯净，很轻易就能让人看清楚其中的情绪。
所以江闻秋看懂了。
那双眼睛里面正在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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