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内间,油灯的火苗微微摇曳,在孙大夫清癯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林烨躺在诊床上,左肩已被重新清洗、缝合、包扎妥当,虽然依旧剧痛,但那种持续失血的虚弱感减轻了不少。孙大夫特制的汤药似乎有奇效,一股温热的气流在四肢百骸缓缓流转,驱散着寒意,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
重返3号码头?潜入“烛龙”的测试现场?这无疑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刚刚从那里亡命逃出,黄文彬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戒备等级会提到最高。以他现在的状态,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但孙大夫的话在他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烛龙”可能要提前进行“演示”或“测试”!这意味着他们可能等不及“远星号”完全卸货,就要在码头附近海域直接启动“深蓝共振”试验!一旦成功,引发的海底地质动荡,后果不堪设想!必须阻止!
“星火”组织决定单独行动,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牺牲精神。而他,这个意外卷入旋涡的重生者,似乎成了计划中关键的一环。是因为他成功从“远星号”上带出了证据?还是因为他身上那些难以解释的、与“龙魂石”相关的秘密?
他没有退路。不仅是为了报答“星火”的救命之恩,更是为了阻止那场可能发生的灾难。前世作为兵王的使命感和这一世背负的秘密,都驱使他必须前行。
“我需要装备,和信息。”林烨坐起身,目光坚定地看向孙大夫,“码头现在的布防情况?黄文彬可能的位置?测试的具体方式?还有……我怎么进去?”
孙大夫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显然对林烨的果断很满意。他走到药柜旁,打开一个暗格,取出几样东西:一套半旧的码头工人服装、一顶脏兮兮的鸭舌帽、一个看起来像是检修工具包(里面却藏着攀爬工具和简易爆破物)、以及一张手绘的、极其简略的3号码头区域草图。
“时间紧迫,我们掌握的信息有限。”孙大夫将东西递给林烨,语速加快,“根据内线最后传出的模糊消息,测试地点可能不在‘远星号’上,而是在码头西侧那个废弃的旧引航站水下平台附近。黄文彬和他的核心技术人员应该会在那里。布防极其严密,明哨暗岗很多,而且动用了水下侦测设备。”
他指着草图上西侧一个标红的位置:“这里是旧引航站,水下有混凝土平台,以前用于检修小型船只,现在废弃了,但结构完好,足够隐蔽。我们怀疑,‘烛龙’将关键设备提前秘密运到了那里。”
水下平台?林烨心中一凛。这确实是个进行隐秘测试的理想地点。
“你怎么进去?”孙大夫看着林烨,“正面强攻不可能。唯一的漏洞,可能是排水系统。码头区有老旧的、直径较大的雨水排污管道,通往海域,其中一个检修口就在旧引航站后方不远处的岸壁。但里面情况不明,可能堵塞,也可能有防护。”
排水管道?林烨想起前世特种作战时也曾利用过类似的地下设施。虽然肮脏危险,但确实是渗透的奇径。
“好,我从排水管道进去。”林烨没有犹豫,“进去之后呢?如何找到确切位置?如何破坏?”
“进去之后,只能靠你自己见机行事。”孙大夫神色凝重,“我们没有更详细的情报。你的首要任务是确认测试是否进行,找到关键设备或控制点。如果可能,制造混乱,破坏设备。我们会有人在外部海域策应,一旦你发出信号或者里面发生爆炸等大动静,我们会强行突入接应!”
信号?林烨想起赵卫国给的那个信号器,已经遗失了。孙大夫又递给他一个类似的、但更小巧的装置:“按下这个,是短促求救信号;连续按三下,是行动开始或成功的信号。但记住,非万不得已,不要使用,电波信号可能被侦测。”
林烨将信号器小心收好。计划粗糙,风险极高,但已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还有这个,”孙大夫最后拿出一个小巧的、用油纸包好的东西,打开,里面是几颗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丸,“短时间内激发潜能的药,能让你感觉不到疼痛,力量和速度会提升,但药效过后会极度虚弱,甚至有后遗症。慎用!”
林烨接过药丸,点了点头。这是拼命时用的东西。
没有更多的时间准备和告别。孙大夫帮林烨换上码头工人的衣服,用特制的药泥在他脸上和手上涂抹,改变肤色和细节,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苦力。最后,孙大夫紧紧握住林烨的手,眼神沉重:“保重!活着回来!”
林烨重重点头,将工具包背好,鸭舌帽压到最低,推开“济世堂”的后门,再次融入S市老城区深沉的夜色中。
时间已近午夜。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车辆驶过。林烨凭借着强化后的记忆和方向感,避开大路,在狭窄的巷弄中快速穿行,向着港区方向摸去。伤口在行动中依旧传来阵阵刺痛,但他强行忽略,将注意力集中在观察环境和规避风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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