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如同冰冷的铁爪,狠狠撕破了“时味居”门前短暂的死寂。蓝白相间的行政执法车和白色卫生监督面包车如同两头冷酷的钢铁巨兽,稳稳地停在门口,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车门“哗啦”一声拉开,五道身影鱼贯而下。
依旧是“鹰眼”队长那锐利如刀的眼神,张工金丝眼镜后审视的目光,李工手里捏着的取样工具,王科腋下夹着的硬壳文件夹。只是这一次,五人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例行公事的刻板,而是带着一种锁定目标后的冰冷审视和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清晨微凉的晨风都带上了肃杀的意味。
“突击复查!开门!”鹰眼队长声音低沉,没有任何废话,抬手就用指节重重敲在布满油污的玻璃门上。力道之大,震得门框嗡嗡作响。
姜小勺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突击复查?!不是给了三天时间吗?!这他妈是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啊!他后背瞬间又被冷汗浸透,刚刚因和苏东坡“并肩作战”而升起的一丝暖意荡然无存。他看着门外那五张冰冷的脸孔,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疲惫不堪、沾满泡沫和漆点的脊背,脸上挤出一个僵硬到扭曲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抖着手拉开了店门。
“各…各位领导…早…早上好…”他喉咙发干,声音嘶哑得厉害,那该死的押韵惩罚如同跗骨之蛆,再次操控了他的舌头,“欢…欢迎…来复查!小店…已…已洗刷刷!”(韵脚:a)
“洗刷刷?”王科眉头一皱,显然被这奇怪的用词和押韵腔调弄得有些不适。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姜小勺狼狈不堪的模样——汗湿凌乱的头发,沾着白漆和油污的厨师服,以及胸前那一片已经干涸发暗的“东坡肉”酱汁印记。他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空气中那股浓烈到刺鼻的、混合着柠檬香精、速干墙漆和残余消毒水的怪异气味,让他本能地蹙紧了眉头。
“少废话!带路!后厨!”鹰眼队长沉声喝道,目光如同实质的刮刀,越过姜小勺,精准地刺向那挂油腻的蓝布门帘。他身后的年轻城管队员立刻端起相机。
“是…是是!这边请!”姜小勺连声应着,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飘,押韵嘴更是火上浇油,“领导请走这边瞧!后厨新貌真叫好!(韵脚:ao)” 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开通道,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检查组五人如同五台精准的扫描仪,带着冰冷的压迫感,迅速穿过前厅,掀开门帘,踏入后厨。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混杂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浓烈的柠檬香精味如同无形的拳头,狠狠砸在每个人的鼻腔上!混合着墙漆特有的、尚未完全散尽的刺鼻溶剂味,还有消毒水残留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被强行掩盖的陈旧油哈味?
后厨的景象,呈现在众人眼前。
地面:湿漉漉的,显然刚被水冲洗过,虽然依旧有些油腻的反光,但之前堆积如山的油垢碎块和倾倒的垃圾确实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些被水冲刷后形成的、颜色深浅不一的水痕。强效除油污喷雾的泡沫残留形成了一圈圈淡淡的白色印子。
墙壁:被大面积刷上了一层粗糙的白色墙漆,如同打了一层拙劣的粉底。漆面厚薄不均,有的地方流淌下来形成泪痕状,有的地方刷得太薄,露出底下斑驳的黄泥底色,还有几处明显是匆忙覆盖,旧墙皮剥落的“伤疤”边缘还倔强地露在外面。最显眼的是靠近灶台的一块区域,白漆明显还没干透,在灯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泽。
灶台:那口巨大的祖传黑铁锅被刷得露出黝黑的金属本色,虽然边缘和锅底外侧依旧能看到顽固污渍的残留,但整体比之前“干净”了不止一个档次。灶台表面也被胡乱擦拭过,水渍和泡沫印子交错。
操作台:同样被清理过,但一些边角缝隙处,还能看到没擦干净的油污和白色漆点。
整个后厨,透着一股用力过猛、仓促应付、欲盖弥彰的“整洁”。如同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被强行按进澡堂搓掉一层泥,又胡乱套上一件不合身的干净衣服,浑身还散发着廉价香皂的味道。
张工的金丝眼镜片上反射着冰冷的光。他首先走向那片湿漉漉、明显未干透的墙面,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湿漆的边缘。
“未干透!顶多刷上半小时!”张工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宣判,带着职业性的刻板和一丝抓到把柄的笃定。他收回手指,指尖沾了一点湿滑的白漆,嫌弃地在随身携带的纸巾上擦了擦。
李工则如同经验丰富的猎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地面和操作台角落。她很快在靠近水槽的地面角落里,发现了几滴被水冲淡、但尚未完全消失的暗红色油渍!正是昨天取样时发现的“不明污渍”残留!她立刻蹲下身,用棉签小心地刮取了一点样本,放入试管密封。动作无声,却如同在姜小勺心尖上扎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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