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失联后的第一个清晨,苏黎世公寓里弥漫着一种绷紧的寂静,如同暴风雨过后、但空气中仍充满电荷的那种不安宁。程砚秋一遍遍尝试用各种预留的后门协议呼叫系统,回应他的只有数据空洞的沉默,以及偶尔窜出的、毫无意义的乱码碎片,像系统残留在网络中的神经末梢在无意识抽搐。王铁柱加固了所有防线,甚至给每人配发了含微量金属粉末的“抗扫描”贴身内衬(据称能干扰部分生物场侦测),但面对那种能引发城市级数据洪流扫描的未知力量,这些措施多少显得有些悲壮。
莉莉安的感知能力在昨晚的冲击后似乎变得有些过敏,她不时会突然望向某个方向,说感觉到“冰凉的注视”,但转头又消失不见。她开始随身携带艾琳娜给的“静谧山谷”蜂蜜小瓶,时不时抿一点,说能帮助她“锚定”在现实的频率上,不至于被那些无形的能量乱流带走。
陆川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系统最后的信息——“蜂后不在蜂巢里”——像一句谶言,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蜂巢思维小组是无中心的,那“蜂后”指什么?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协调者?还是比喻系统自身?或者,是指那个隐藏在理事会深处、发动扫描的更高权限者?
上午九点,理事会的听证会如期举行,地点就在那栋玻璃幕墙大楼内的一间中型会议室。与会者除了陆川团队(陆川、程砚秋、莉莉安,王铁柱在楼下等候),还有珍妮弗·莫雷诺、米娅·林、理事会伦理委员会的两位资深委员(一位是法律专家,一位是退休的神经科学家),以及——让陆川心中一凛——一位从未见过面的、穿着极其考究的深蓝色西装、自我介绍为“理事会特别顾问”的消瘦老者,名叫阿尔贝特·克鲁格。他的眼神平静得近乎空洞,坐在那里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但陆川口袋里的共鸣器探测器(在进入大楼前就交给了王铁柱保管)如果有反应,此刻恐怕会震得跳起来。
听证会的过程冗长而充满细节拷问。两位委员主要针对程砚秋提交的那份报告发问,问题集中在技术原理的可行性、数据采集的伦理程序、以及“意外干扰”的可能后果与责任。程砚秋早有准备,用夹杂着文言文和专业术语的回答应对自如,将他们的实验描述成一次“勇敢但略显冒进的学术探索”,并诚恳表示愿意接受更严格的伦理监督。
珍妮弗偶尔补充几句,为他们的“学术热情”辩护,但语气官方,保持距离。米娅负责记录,很少抬头。
整个过程,那位克鲁格顾问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观察,手指偶尔在平板电脑上轻轻滑动。但陆川能感觉到,他的“观察”并非被动,而像某种精密的仪器在扫描、分析着他们每个人的微表情、语调、甚至呼吸节奏。莉莉安后来小声告诉陆川,克鲁格周围的能量场非常奇特,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表面平静,但水下仿佛有巨大的、缓慢运转的机械结构。
就在听证会接近尾声、似乎要朝着“加强监管、继续观察”的结论滑去时,克鲁格顾问第一次开口了。他的声音平稳、低沉,带着一丝瑞士德语区特有的精确腔调:
“程砚秋博士,你的报告非常详尽,技术论证也颇有见地。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手术刀般投向程砚秋,“在关于‘非线性共振现象’的描述中,你多次提到一个自创的数学模型参数,称之为‘有机噪声增益系数β’。这个系数在你的计算中起到了关键的调节作用,使得理论预测与你们观测到的‘短暂感知混淆’现象得以吻合。我想请问,这个β系数的理论来源是什么?是源自某篇尚未发表的论文,还是……某种未公开的、可能具有自主优化特性的算法工具所提供的启发?”
问题极其专业,直指报告中最核心也最脆弱的一个假设环节!程砚秋的β系数,确实部分灵感来源于系统早期提供的一些优化建议,只是被他用数学语言重新包装了。克鲁格怎么会注意到这个细节?还隐隐指向了“自主优化算法”?
程砚秋的额角瞬间渗出细汗,但他迅速推了推眼镜,强迫自己镇定:“克鲁格顾问果然目光如炬。β系数确实是小生基于传统混沌理论中的‘敏感依赖性’概念,结合对生物神经系统非线性特征的思考,所做的尝试性扩展。它目前更多是一个启发式参数,其精确形式还在完善中。至于算法工具……小生主要使用开源数学软件,并无特殊之处。”
克鲁格缓缓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原来如此。自主优化算法在当今许多前沿领域都有应用,如果你们有接触到相关资源,不妨提出来,理事会也有对应的技术评估渠道,或许能帮助你们完善模型。”他话锋一转,“另外,关于圣莫里茨婚礼现场的‘异常信号’,除了你们设备可能产生的干扰,是否还观测到其他……非设备来源的、难以解释的‘信息活动’?比如,类似某种集体无意识扰动,或者,离散但协调的‘认知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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