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夹杂着陈腐的金属锈蚀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底极深处的冰冷霉味,瞬间吞噬了刚刚踏入矿洞的楚歌。
身后呼啸的风雪和爆炸的余波被厚重的岩层隔绝,只剩下“夜枭”机甲那条临时义肢在凹凸不平的矿道地面上拖行的、刺耳的刮擦声,以及老枪在驾驶舱里时不时的低声咒骂和系统警报的滴滴声。
楚歌的双眼微微眯起,冰蓝与幽紫的重瞳在绝对黑暗中自适应地调整着,捕捉着空气中稀薄的能量流动和热源痕迹。朗基努斯之矛低垂,矛尖的暗金光芒内敛,如同蛰伏的凶兽獠牙。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比老子当年在黑市挖矿的坑道还破…”老枪的声音透过机甲扩音器传出,带着明显的紧张和不适,“空气读数正常…但总觉得…瘆得慌…”
林凛和楚璃已经从机甲舱里出来,跟在楚歌身后。林凛那只新生的右眼如同暗夜中的猫眼,微微闪烁着幽蓝与暗红交织的星芒,仔细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这条矿道不是天然形成的,开采痕迹很旧,至少废弃了五十年以上。”林凛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岩壁上有能量管线残留的痕迹,但都枯竭了…指向深处…”
她顿了顿,眉头微蹙:“但是…有一种很奇怪的能量残留…非常微弱…散布在空气和岩壁里…不像已知的任何能源…带着一种…冰冷的死寂感…”
楚璃紧紧抓着林凛的衣角,小声道:“…这里…有东西…不喜欢我们…”
楚歌没有说话,他的感知同样捕捉到了那种无处不在的、极其稀薄的死寂能量。这种能量让他胸前的熵蚀烙印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共鸣?或者说…警惕?
仿佛这片废弃的矿道,曾经接触过某种与熵蚀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东西。
“能追踪到来源吗?”楚歌低声问林凛。
林凛闭上左眼,全力催动右眼的洞察之力,片刻后,她指向矿道深处一个分支:“那边…残留痕迹更浓一些…但前方结构复杂,有很多岔路和坍塌…”
“走。”楚歌没有任何犹豫。将军的部队随时可能封锁地面入口,或者从其他通道追进来,他们没有时间犹豫。这条矿道或许是绝境,但也可能藏着通往基地深处的捷径,或者…其他秘密。
“夜枭”机甲在老枪的操控下,发出嘎吱作响的呻吟,艰难地跟上。临时义肢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拖行,速度慢得令人心焦。
矿道蜿蜒向下,越来越深。周围的温度并没有因为深入地下而升高,反而愈发冰冷,那种诡异的死寂能量也越来越浓郁,甚至在一些岩壁表面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灰色霜晶。
空气变得更加滞重,仿佛凝固了一般。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楚歌猛地停下脚步,举起了拳头。
众人瞬间屏息。
前方矿道的拐角处,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着重物爬行…又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摩擦岩石?
老枪紧张地将“夜枭”机甲那门变形的垃圾炮对准了前方,虽然他知道这玩意儿可能没什么用。
楚歌示意他们留在原地,自己则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摸向拐角。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他,瞳孔也不由微微一缩。
拐角后的矿道稍微开阔了一些,像是一个小型的矿石中转平台。而就在这平台上,散落着数十具…尸骸。
这些尸骸早已风化成了森森白骨,身上的衣物也大多腐烂,但从残留的碎片可以看出,他们穿的并非军方的制式装备,而是某种…勘探队或者采矿公司的制服。尸骸的姿态极其扭曲,仿佛在死前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和恐惧,许多骨骼上都有着清晰的、非人力的撕裂和啃咬痕迹。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些尸骸之间,以及周围的岩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某种生物分泌的、暗灰色的、半透明的粘稠物质。这些物质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缓慢地蠕动着,散发出那股令人作呕的死寂能量气息。那些窸窸窣窣的声响,正是这些灰色物质蠕动时发出的声音!
在这些灰色物质的中心,隐约可以看到几个被包裹起来的、如同虫卵般的巨大凸起,微微搏动着。
这是…什么东西?
楚歌的熵蚀意志高速运转,试图从记忆碎片中检索相关信息,却一无所获。这种物质和能量特征,与他已知的任何欲魔或人类造物都对不上。
就在这时,他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小石子。
石子滚动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矿道中显得格外清晰。
霎时间,平台上所有蠕动的灰色物质猛地一滞!
紧接着,那层覆盖一切的灰色“地毯”如同沸腾般剧烈涌动起来!无数只有拳头大小、形似蜘蛛与章鱼结合体、通体由那种灰色半透明物质构成、中心只有一个空洞嘴部的怪异生物,从粘液层中钻出,发出了无声的尖啸,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拐角处的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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