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哨站核心区域的力场,如同一个倒扣在星云尘埃中的透明琉璃碗,将混乱与污秽隔绝在外。楚歌穿透力场的瞬间,仿佛从喧嚣的血肉屠场一步跨入了静谧的远古墓穴。外界生物巨舰那充满饥饿感的咆哮和畸变怪物的嘶嚎,骤然变得遥远而模糊,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削弱了大半。
力场内部的空间并不大,约莫只有一个小型广场的规模。地面铺设着某种暗银色的、非金非石的平滑材质,上面蚀刻着与实验室徽记风格类似、但更加复杂精密的纹路,这些纹路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乳白色光晕,正是构成这庇护力场的能量来源。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破损严重的环形控制台,由类似的暗银色材质打造,但多处已经断裂、熔化,露出内部早已失活的水晶导管和能量回路。控制台周围,散落着几具早已化为白骨的遗骸,它们穿着与实验室那些研究者风格相近、但更加轻便贴身的防护服,骸骨姿态各异,有的伏在控制台上,有的蜷缩在角落,似乎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仍在试图操作着什么,或者仅仅是绝望地等待终结。
楚歌的目光迅速扫过这片残破却相对“洁净”的空间,最后落在了控制台后方,一具相对完整的骸骨上。这具骸骨并非伏或蜷缩,而是背靠着控制台基座,盘膝而坐,头颅微垂,仿佛在沉思。它的指骨间,紧紧攥着一块约莫巴掌大小、呈现出不规则多面体的半透明晶体。
那块晶体,正散发着与力场同源、但更加凝聚、更加精纯的能量波动,也是整个前哨站核心区域唯一还在稳定运作的“设备”。
楚歌能感觉到,右臂的黑暗纹路在进入这里后,明显变得“安静”了一些,似乎对此地残留的、某种秩序平和的力量性质有所忌惮。而脑海中的深渊低语,也被削弱了不少。
他缓步上前,走向那具盘坐的骸骨。脚步落在暗银色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块晶体散发出的能量是何等纯粹,那是一种……仿佛凝聚了星辰本源光芒的力量,温暖、浩瀚,与他体内的量子辉光隐隐共鸣,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深邃。
就在他距离骸骨不足五米时,异变陡生!
那具骸骨指间紧攥的晶体,突然爆发出强烈的乳白色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涤荡污秽、抚慰灵魂的神圣感。一道模糊的、由纯粹光能构成的身影,从晶体中升腾而起,悬浮在骸骨上方。
那身影依稀能看出是一个穿着古朴长袍的人形,但面容模糊,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一双由星光构成的、仿佛能看穿时空与虚实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楚歌。
“检测到高维生命反应……能量特征混杂,包含秩序侧量子波动,深渊侧混沌侵蚀,以及……未知的母性本源祝福……”一个平和、中性、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直接回荡在楚歌的意识海中,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信息流。
“识别身份……非记录在案的星灵守护者,非深渊侵蚀单位,非已知碳基文明个体……判定为:未知变量。”
星灵?楚歌心中一动。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称谓。
“未知变量,说明你的来意,以及你身上……深渊与祝福并存的状态。”那星光构成的身影,或者说,这段残留的守护程序,继续发出询问。
楚歌沉默片刻,意识中回应:“我为求生,也为寻求掌控自身力量之法。深渊非我所愿,祝福亦非我求。你所说的‘星灵’是什么?这里又发生了什么?”
“星灵,乃此方宇宙秩序与生命的守望者之一。此观测站,为监测深渊裂隙活性而设立。”守护程序的声音依旧平和,“记录显示,在第七千三百次标准周期循环时,监测到‘亵渎之舟’——即外部那艘生物舰船——靠近。其携带的‘血肉诅咒’病毒,污染了站内大部分区域及留守人员。最终防护协议启动,隔离核心区,但能量耗尽,所有星灵守护者……均已殉职。”
血肉诅咒?楚歌立刻联想到外面那些畸变的掠食者和那艘怪异的巨舰。原来那东西叫“亵渎之舟”?看来掠食者文明也并非铁板一块,或者说,他们中有一部分,已经彻底被深渊的力量扭曲、同化,变成了这种怪物。
“你需要能量?”楚歌敏锐地抓住了关键,“以及,清除‘血肉诅咒’的方法?”
“正确。核心能量水晶仅能维持基础力场,无法驱动净化协议或信息传输。而‘血肉诅咒’……其本质是一种基于深渊力量的、强制性的生命形态扭曲与意识奴役,常规手段极难根除,除非……”守护程序的光影微微闪烁,“……除非动用‘星辉净化’协议,或者,利用更高层级的深渊权柄进行‘反向诅咒’或‘本质吞噬’。”
更高层级的深渊权柄?楚歌看向自己布满纹路的右臂。他刚刚获得的诅咒之力,或许就是钥匙之一。
就在这时,外界的力场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暗银色的地面纹路光晕急速闪烁,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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