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观音菩萨虽说只是个菩萨，但他的地位可不比大多数佛陀低。
凌虚子和白衣秀士望着观音菩萨与黑熊精消失的方向，久久未能回神，脸上交织着震惊、羡慕、失落与一丝如释重负的复杂情绪。
“守山大神……落伽山道场……” 凌虚子喃喃自语，手中的拂尘微微颤抖，“黑风兄……他……他竟有如此造化！一步登天啊！” 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感慨。
他苦修丹道，所求不过长生逍遥，而黑熊精今日的际遇，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终点。
白衣秀士俊雅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又欣慰的笑容：“是啊……真是……羡煞旁人。不过，也唯有黑风兄那份向佛的赤诚之心，与那身……咳，挨了揍也值了的武艺，方能入菩萨法眼吧。”
“我等……还需静心修持。”
凌阳收回目光，不无腹黑的猜想，刚才观音菩萨出现的时机把握得太好了，一听见猴哥要去找太上老君要弹药，马上就出现露了波脸，顺便治好了黑熊精。
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
悟空刚说要去兜率宫讨要丹药，话音未落，菩萨的金光便已降临。
这难道是巧合？
以大法力瞬间治愈黑熊精垂死之躯，显圣迹于前，施再造之恩！此等恩情，重于泰山！
那黑熊精本就一心向佛，虔诚供奉，洞府之中佛堂香火不断。
此刻身受菩萨活命大恩，又得亲口许诺赐予‘守山大神’这等清贵神职，前往落伽山圣地聆听妙法……
如此天大的机缘与恩典砸下来，他岂有不感激涕零、死心塌地之理？
哪里还需要什么多余的劝说？一切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若菩萨早来一步，黑熊精未受此濒死之厄，恩情便显平淡；若晚来一步，待悟空真去老君处讨来金丹救活，这“活命之恩”便打了折扣，招揽效果必然大减。
偏偏在悟空心生歉意、显露补偿之意，而黑熊精命悬一线、绝望无助之际降临……此等拿捏人心的手段，当真诠释了一句老话——是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这也扯不到什么阴谋上，毕竟黑熊精的武艺那是一等一的好，只是出身上有点吃亏，性格还好，当真是称得上一句——“你与我佛有缘。”
这样能打能抗性格好的妖怪，那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也无怪观音菩萨动了心思。
凌阳心中念头电转，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悲悯祥和的高僧模样。他转向仍在感慨的凌虚子与白衣秀士，单手行礼：“阿弥陀佛。熊施主得遇菩萨点化，乃是莫大佛缘。二位施主与熊施主相交莫逆，想必也替他欢喜。贫僧师徒还需赶路，就此别过。”
凌虚子和白衣秀士连忙还礼。凌虚子稽首道：“圣僧所言极是！黑风兄有此造化，我等虽有不舍，但更多是欣喜与祝福。”
“圣僧西行求取真经，普度众生，功德无量！贫道与白衣道友，定当谨记圣僧与菩萨教诲，在此山中清修，约束小妖，绝不为恶。”
白衣秀士也躬身道：“晚生定当谨守本分，研读经义，修身养性。愿圣僧一路平安，早达灵山，取得真经！”
孙悟空扛着棒子，也是对二妖态度良好，毕竟对方的礼数周全，自身又没有前科，没必要在离别之际还彰显自己的威风。
凌阳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翻身上了白龙马。孙悟空牵起缰绳，师徒二人绕过那巨大的陨坑和崩塌的山体，沿着山路继续西行。
下山后走出不远，路过一片狼藉的林间空地时，凌阳的目光扫过几处被碎石和断木半掩埋的身影。
那正是先前被孙悟空与黑熊精激战时的恐怖余波震晕过去的金池长老及其徒子徒孙们。
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僧袍破损，昏迷不醒，但气息尚存，显然只是被震晕而非毙命，几个小妖正战战兢兢地试图将他们拖到安全的地方。
而观音禅院这一牌匾掉落在地上，已经碎了。
孙悟空看着，看向自家师父。
注意到猴哥的目光，凌阳指了指刚才破碎的牌匾，说道：“悟空，你说菩萨会没注意到这寺庙吗？”
孙悟空眼珠转了转，了然于心，不再看他们。
凌阳看着昏迷的金池长老那张布满皱纹、此刻显得格外狼狈的老脸，又看了看远处依稀可见、虽经历大战余波却基本完好的观音禅院轮廓，心中暗忖：
“祸兮福之所倚。”
这金池长老贪念袈裟，纠集徒众欲行不轨，本是大过。
如今，虽未行凶，却遭此无妄之灾，被两大妖王交手的余波震得七荤八素，也算受了惩戒。
更关键的是，黑熊精已被菩萨带走，皈依佛门成了守山大神。
没了这近在咫尺又实力强劲的邻居觊觎袈裟，金池长老那点心思，便如同无根之木，再难掀起风浪。
他醒来后最应该担心的是寿命的问题。
而他们这观音禅院，倒是因此阴差阳错地……保住了。
否则，以悟空那霹雳手段，若真撞见他们抢夺袈裟，这禅院怕是要步那山峰的后尘，化作一片废墟了，哦不，应该是火海。
如此结局，对这金池长老和这禅院而言，虽狼狈了些，却也……未尝不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以后就算修好了，怕也不能继续叫观音禅院了，看着先前碎掉的牌匾，凌阳想着。
凌阳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些昏迷的僧人。
白龙马轻快地踏着山路，载着他和兀自有些碎碎念的孙悟空，迎着西斜的日光，消失在山道的拐角处。
身后，是崩塌的山峰，是即将苏醒、满心后怕的金池长老。
黑风山的这一页，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翻过，留下的是传奇的开端与一地鸡毛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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