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城的繁华喧嚣被隔绝在厚重的石门之后。林荒跟随在那名沉默的引路人身後,沿着一条向下倾斜、仅容两人并行的狭窄石阶下行。空气变得潮湿阴冷,混合着泥土、药材、金属锈蚀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石壁两侧镶嵌着散发幽光的萤石,光线昏暗,映照出前人模糊的身影。
越往下走,嘈杂的声浪渐渐涌入耳中——压低的讨价还价声、器物碰撞声、以及某种大型野兽压抑的低喘。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石窟出现在眼前。石窟顶部垂下无数钟乳石,闪烁着各色微光,提供了主要照明。下方则是密密麻麻的摊位和人流。这里便是安澜城的暗市,鱼龙混杂,秩序由几个神秘的势力共同维持,据说连城主府都默许其存在。
与地上集市不同,这里的人大多遮掩了面容,或用斗笠,或用面具,或用法术模糊了脸孔。交易的东西也千奇百怪:沾着泥土的古老兵器碎片、闪烁着不详光芒的兽卵、被封在玉盒中的奇异草药、甚至还有被铁链锁住、眼神麻木的异族奴隶……
林荒将暗羽斗篷的兜帽拉低,气息收敛到炼气七八层的样子,混入人流之中。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收集着纷杂的信息。
“刚从界域裂缝那边捞出来的‘虚空晶’,一口价,三百灵石!” “收百年份的‘阴魂木’,价格好商量!” “黑风洞藏宝图,童叟无欺,只需五十灵……” “打听个事,谁知道清虚观那帮牛鼻子最近在找什么?”
最后一句低语引起了林荒的注意。那是一个蹲在角落、摆着几件残破法器的摊主,正与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买家交谈。
鬼脸面具买家声音沙哑:“谁知道呢,神神叨叨的,好像跟一块破龟壳有关,据说能预知吉凶?反正开价不低,黑市都传遍了。”
龟壳?预知吉凶?林荒心中一动,放缓了脚步。
“预知吉凶?骗鬼呢!真有那宝贝,他们自己不留着?”摊主嗤笑。 “谁知道呢,据说那龟壳残缺得厉害,而且邪门得很,沾之不祥。前几个经手的都没好下场。”鬼脸面具买家压低声音,“不过听说,昨晚天裂之后,那龟壳好像有了反应,清虚观的人跟疯了一样四处搜寻呢!”
残缺?沾之不祥?天裂后有反应?
林荒默默记下这些信息。这与他从杀手口中得到的“古老龟甲”信息吻合。清虚观如此大张旗鼓地寻找此物,绝非预知吉凶那么简单。
他不动声色地离开,继续在暗市中穿梭。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摊位,出手几件用不上的战利品,换取灵石,并打听更多关于“龟甲”和“影杀”的消息。
最终,他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租用了一个临时石台。他并未拿出太多东西,只摆出了那柄得自鬼面刀客的长刀(已抹去神识印记)、几瓶得自黑石殿的普通丹药以及一些零碎的炼器材料。
这些东西品阶不高不低,正好符合他表现出来的“炼气散修”身份,不会太过惹眼。
很快,便有顾客上门。
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修士看中了那柄长刀,此刀品质极佳,接近极品法器。经过一番简单的讨价还价,以二百下品灵石成交。
接着,丹药和材料也陆续被人买走。林荒收获了近五百下品灵石,虽然不多,但暂时够用。
交易过程中,他看似随意地向几个买家打听龟甲和影杀的消息。大多数人讳莫如深,只是摇头。直到一个看起来消息灵通、专门倒卖情报的瘦小修士来到摊前。
“道友打听影杀?”瘦小修士搓着手指,嘿嘿一笑,“这消息可不便宜。”
林荒抛过去十块灵石。
瘦小修士接过灵石,压低声音道:“影杀最近活跃得很,接了不少大单子,好像在替某个大人物搜集东西,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不过他们的一个秘密据点前天晚上被人端了,就在暗巷那边,死了好几个好手,据说是一个用剑的高手干的,剑意邪门得很,中者浑身精血枯竭……现在影杀内部悬赏捉拿凶手,赏金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灵石?林荒面色不变,心中冷笑。看来那独眼老者在堂主心里分量不轻。
“至于龟甲嘛……”瘦小修士看了看左右,声音更低了,“清虚观确实在找,开价一千灵石求购线索!据说那龟甲是上古‘天机阁’的遗物,上面记载着某种秘术或者藏宝图。昨晚天裂之后,龟甲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自主显化过异象,所以才让清虚观如此急切。不过那东西邪乎,好几个声称找到线索的家伙都倒了大霉,非死即疯。道友要是有什么发现,最好直接去城西的‘听雨轩’,那是清虚观在城里的产业,别自己沾手。”
天机阁遗物?自主显化异象?林荒目光微凝。这东西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
又付了十块灵石打发走瘦小修士,林荒收起摊位,决定去那“听雨轩”附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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