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麓汇合点的“抗锈藤主帐篷”,在未时的电磁昏光里泛着沉郁的暗褐。0.17Sv/h的辐射让空气中的星核结晶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形态——既不是维修站的淡银螺旋,也不是审讯室的暗红棘状,而是蜂巢状的淡褐结晶,每个蜂巢孔里都嵌着极细的暗红茶渍状痕迹,颗颗粘在帐篷的藤杆上,与杆体渗出的淡绿汁液交织,在地面投下带着蜂巢阴影的光斑,像铺在帐篷里的旧血痂,透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帐篷中央的旧木桌旁,周明靠在藤椅上,左臂缠着浸过抑制剂的抗辐棉,棉絮已经被暗紫的血液染透大半。他的面前放着碗还冒着热气的抗辐草水,却没动,只是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的淡褐结晶,刚才营救时的虚弱还没完全消退,脸色比帐篷的昏光更苍白。帐篷里的劳工们围在四周,大多沉默着,只有偶尔的咳嗽声和藤杆晃动的“吱呀”声,空气里的恐惧比辐射更浓——自从救回周明,“赵衡的审讯手段”就成了劳工们不敢明说却忍不住窃窃私语的话题,刚才李伯去通道检查陷阱时,听到两个路过的巡逻傀儡在通讯里提到“新刑具”,更是让帐篷里的氛围降到了冰点。
“刚才……我在通道里,听到傀儡说‘神经剥离雾’。”一个穿着粗麻衣的年轻劳工突然打破沉默,他叫小郑,之前在技术区当杂役,因偷偷给反抗者送过星核糖被抓过,后来侥幸逃脱,此刻他的手紧紧攥着怀里的矿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们说……那雾能把人的神经从皮肤下‘剥’出来,疼得人连声音都发不出,却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经变成淡红的丝,被赵衡的仪器吸走……”
小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帐篷里的空气瞬间更冷了,坐在他旁边的阿桂突然打了个寒颤,手里的陶碗“哐当”撞在木桌上,碗里的抗辐草水洒出大半。阿桂曾是赵衡技术区的学徒,三年前因拒绝参与“核心数据整理”被抓进过审讯室,虽然最后被周明偷偷放走,却留下了终身的后遗症——他的右手食指永远无法伸直,是当年被某种刑具夹过的痕迹。
“不止神经剥离雾……”阿桂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右手下意识地藏到身后,似乎怕别人看到他的手指,“还有‘记忆倒灌仪’。”他抬起头,眼底满是恐惧,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审讯室,“那仪器有三根金属针,能插进人的后颈,把你最害怕的记忆‘倒灌’进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当时……被灌了三天‘母亲被纤维母巢吞噬’的画面,到现在,只要看到绿色的纤维,就会浑身发抖……”
帐篷里的劳工们纷纷低下头,有人悄悄抹了抹眼角,有人握紧了手里的工具。李伯坐在周明旁边,怀里的小远已经吓得钻进他的怀里,只露出半只眼睛,紧紧攥着李伯的衣角。李伯轻轻拍着小远的背,声音带着沙哑:“阿桂,别再说了,吓到孩子了。”
“不说不行!”阿桂突然提高声音,右手猛地伸出来,露出那根无法伸直的食指,指节处的皮肤泛着深褐的疤痕,“赵衡的手段不止这些!我在审讯室待了三天,听到隔壁牢房的人喊‘纤维共生刑’——他们把纤维母巢的孢子注射进人的血管里,让纤维在体内慢慢生长,每长一寸,就会吸走一点人的意识,最后人变成傀儡,却还保留着自己的记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杀同伴!”
“纤维共生刑……”周明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让帐篷里瞬间安静下来。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帐篷里的劳工,“三年前,技术区有个工程师叫老吴,就是被赵衡用这种刑具折磨的。老吴知道核心的一个弱点,赵衡想让他说出来,就给了他注射了孢子。我最后一次见老吴时,他的半边脸已经变成了纤维,却还在对我喊‘别让赵衡得逞’,然后就被傀儡拖走了……”
周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左臂的伤口因为情绪激动而隐隐作痛,他下意识地按住伤口,棉絮上的暗紫又深了些。苏晴蹲在周明身边,后颈的纤维痕迹泛着与他伤口同源的暗紫,她的感知顺着周明的记忆延伸,辐射绘图本屏幕上弹出“纤维共生刑参数”——孢子的潜伏期是十二小时,生长速度与辐射强度成正比,目前阿木培育的“解纤藤”能延缓生长,却无法彻底清除,“我的感知能确认,阿桂说的记忆倒灌仪,其实是利用了纤维感知波的原理,和我的纤维痕迹同源,只要用陈静的探测仪干扰波频,就能暂时阻断;神经剥离雾的主要成分是‘高浓度纤维化因子’,阿木的‘解雾藤’能吸收,我们可以提前培育,以防万一。”
陈静提着探测仪走到帐篷中央,半变异的青紫色鳞片因专注而贴紧皮肤。她将探测仪的探头对准帐篷里的淡褐结晶,屏幕上瞬间弹出“结晶成分分析”——蜂巢结晶里的茶渍状痕迹,正是神经剥离雾的残留成分,浓度虽低,却能检测出与赵衡药剂库相同的频率,“阿桂说的没错,记忆倒灌仪的波频是7.6GHz,和我之前干扰过的机械兵护盾频率接近,稍微调整探测仪就能应对;纤维共生刑的孢子,需要用‘逆生核心液’才能彻底清除,我们之前从赵承业医疗箱里找到的,刚好够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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