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庄园的晚宴厅,水晶灯折射出璀璨却不失柔和的光线,映照着光洁如镜的长桌。银质餐具与细腻的骨瓷摆放得一丝不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食物原材的香气。苏景明居于主位,不怒自威;苏夫人雍容华贵,面带浅笑;苏念卿安静坐在母亲下首,如同幽谷兰花;而那位韩总监和另一位儒雅中年男子(介绍是某国际投行的董事总经理,姓王)则分坐两侧。林灿被安排在韩总监对面,位置微妙。
开场寒暄客气而疏离。苏景明问了林灿一些关于“隐庐”经营理念和养生行业前景的看法,问题宏观而大气。林灿谨慎作答,既不过分夸大,也不妄自菲薄,引用了一些扎实的数据和市场观察,并结合中医养生文化阐述“隐庐”的差异化竞争之路,回答得条理清晰。苏夫人偶尔插话,问及一些具体的药膳调理原理,林灿对答如流,显示出扎实的专业功底。
韩总监始终面带职业微笑,安静倾听,但林灿的“高级情绪感知”却能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蔑和不耐。她在等待发难的时机。
果然,在主菜过后,话题被韩总监自然而然地引向了资本市场和企业规模化扩张。
“林先生的‘隐庐’理念确实独特,在小圈子里口碑极佳。”韩总监端起酒杯,笑意盈盈,“不过,做企业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尤其是在大健康这个赛道,未来必然是巨头整合的时代。单打独斗,即便再有特色,恐怕也很难抵御资本和规模的压力。就像我们‘Luxuria’集团,之所以能屹立百年,正是得益于全球化的资源整合和资本运作。”她看似在陈述行业规律,实则暗指“隐庐”模式难以长久。
苏景明不动声色,苏夫人则微微颔首,似乎认同其观点。苏念卿低头用餐,看不出表情。
林灿心中冷笑,知道戏肉来了。他放下刀叉,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语气平和:“韩总监说得很有道理。资本和规模确实是重要的竞争力。不过,我认为,在某些极致细分的领域,‘大而全’未必胜过‘小而美’。尤其是在高端服务行业,客户的信任和体验感,往往建立在极致的个性化和无可替代的专业深度上。‘隐庐’不求做大,但求做精,服务好每一位认可我们价值的客人。这就像瑞士的某些独立制表工坊,规模远不及大型集团,但其价值和生命力,却同样不可小觑。”他将“隐庐”类比为顶级手工工坊,巧妙化解了对方关于规模的质疑。
韩总监显然有备而来,微微一笑,话锋陡然尖锐:“林先生这个比喻很有趣。不过,再好的独立工坊,也需要稳定的上游供应链和下游客户群。我听说,‘隐庐’前段时间在药材供应上似乎遇到点小波折?虽然顺利解决了,但也说明独立运营的风险。若是依托大集团,这类风险完全可以避免。”她竟然直接提起了之前顾北辰制造的供应链风波,虽未点明,但意在暗示“隐庐”根基不稳。
此言一出,餐桌上气氛瞬间微妙。苏景明目光微凝,看向林灿。这是直指要害的攻击。
林灿却并未慌张,反而露出一个略带歉然的笑容:“多谢韩总监关心。不过那并非供应链问题,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误会,很快便澄清了。说起来,这倒让我想起一个趣闻。”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说道,“我有个朋友,之前投资了一家看似很有潜力的初创公司,背景光鲜,故事动听。后来才发现,那家公司所谓的‘独特技术’,其实是剽窃了另一家实验室的早期成果,而且财务数据严重造假。我朋友差点血本无归。所以有时候,表面的规模和光环,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风险。选择合作伙伴,深入了解其内核的真实性与合规性,或许比单纯看规模更重要。”
他这个故事,看似闲谈,实则暗藏机锋。耗子之前调查发现,“Luxuria”集团近年来在亚洲的几起并购案,并非都那么光彩,其中一起就涉及技术来源争议和财务数据粉饰。林灿此刻抛出,既是反击,也是一种警告——别以为你们做的事无人知晓。
韩总监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她显然没料到林灿会知道这些内幕。那位王总也若有所思地看了林灿一眼。
苏景明何等人物,立刻从这隐晦的交锋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他哈哈一笑,打了个圆场:“商场如战场,真真假假,确实需要一双慧眼。来,尝尝这道清汤松茸,火候很是讲究。”
气氛暂时缓和。但韩总监不甘心就此失败,她调整情绪,再次出击,这次将目标转向了林灿与苏念卿的关系:“林先生年轻有为,又如此体贴,想必很受女性欢迎。念卿小姐身体不适期间,林先生没少费心吧?真是难得。”这话看似夸奖,实则将林灿的帮助暧昧化,并暗示他可能对苏念卿有所企图,试图在苏景明夫妇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苏念卿闻言,抬起头,清澈的目光看向韩总监,淡淡开口:“韩总监误会了。林先生是位君子,他的帮助基于专业和善意。我与他,是很好的朋友。”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直接为林灿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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