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视频画面从金黄的田野切换到清平村初中的教室时,别墅客厅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镜头缓缓扫过斑驳的土墙,墙面上歪斜贴着的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标语已褪去大半色彩,露出底下泛黄的旧报纸,边角被岁月啃噬得卷曲毛糙。教室的木窗缺了半块玻璃,寒风裹挟着细雪从缝隙中钻进来,在斜射的阳光里扬起细碎的金粉,又在课桌上凝结成霜花,与桌面上深浅不一的刻痕相映成趣。
李晓聪的身影出现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他端坐在长条木凳上,脊背挺得笔直,宛如一柄出鞘的青锋宝剑,又似武侠小说中刚正不阿的少年侠客。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中山装虽然打着补丁,却浆洗得平平整整,衣领翻得一丝不苟,每一道褶皱都透着一股认真劲儿。他的课本边角卷起毛边,却用粗糙的牛皮纸仔细包着书皮,扉页上工整地写着 “李晓聪” 三个字,字迹遒劲有力,与往日那龙飞凤舞、难以辨认的潦草字迹判若两人。
“这是代数课。” 李思成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威士忌杯沿,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在黑曜石茶几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晓聪以前最讨厌数学,月考从没及格过。有次月考结束,他直接把代数课本丢进了自家的游泳池,还大笑着说学这些枯燥的公式有什么用。”
话音未落,屏幕里头发花白的陈老师,正用布满粉笔灰的手指敲击黑板,发出 “哒哒” 的声响。他的中山装口袋别着一支掉了笔帽的钢笔,袖口处还沾着未洗净的粉笔渍:“这道鸡兔同笼的应用题,谁来试试?”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寒风拍打窗棂的 “啪啪” 声,以及后排某个学生压抑的咳嗽声,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
林宛如的手指深深掐进羊绒毯,指甲几乎要将柔软的绒毛勾出破洞。她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儿子以前的模样:在豪华的私立学校里,趴在镶着金边的课桌上呼呼大睡,老师的训斥声充耳不闻。而现在,屏幕中的李晓聪眼神专注,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突然利落干脆地举起手,那动作像极了武林高手出招前的起势,充满了力量与决心。
“老师,我来!” 他的声音清亮坚定,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惊得梁上的两只麻雀扑棱棱飞起。起身时,木凳与泥地摩擦发出 “吱呀” 声响,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黑板前,接过粉笔的瞬间,镜头清晰地捕捉到他掌心的老茧 —— 那是田间劳作留下的印记,每一道纹路都诉说着他的成长与蜕变。粉笔在黑板上沙沙作响,他列方程、解方程的动作行云流水,字迹工整得如同印刷体,每一个数字、每一个符号都排列得整整齐齐。
“解出来了!” 李晓聪转身时,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仿佛撒在黑夜里的繁星。陈老师推了推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好!好!完全正确!李晓聪同学最近进步神速,这道题用的新思路,连老师都没想到!”
客厅里,李老爷子的轮椅 “吱呀” 转了半圈,他摘下助听器擦拭镜片,浑浊的眼睛里泪光闪烁,仿佛有万千感慨。“我就说我孙子聪明!以前是没用到正地方!”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当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靠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在村里出了头。” 老太太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一边抹眼泪一边念叨:“我的乖孙,可算出息了…… 要是能亲手给他煮碗热乎的面该多好。”
然而,就在这时,教室后排突然传来嗤笑。一个叫狗剩的男生翘着二郎腿,歪坐在凳子上,嘴里叼着麦秆,眼神中满是不屑:“不就是会做道题吗?有啥了不起!城里人来咱们这装模作样,指不定哪天就哭着喊着要回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教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李晓聪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握着粉笔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林宛如猛地坐直身子,指甲几乎要抠进沙发扶手,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担忧:“这孩子!晓聪别理他!” 李思成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敲击出急促的节奏,仿佛在为儿子暗暗鼓劲。
但李晓聪很快镇定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沉稳,宛如深潭中的静水,波澜不惊。“狗剩同学,如果你觉得这道题简单,不妨上来做一遍?要是你能想出更好的解法,我心服口服。”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一位胸有成竹的大侠,在迎接对手的挑战。
狗剩 “嚯” 地站起来,木凳被踢得哐当响,在教室里引起一阵骚动。“做就做!谁怕谁!” 他大步走到黑板前,一把夺过粉笔。然而,当他看到题目时,脸上的嚣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无措。他抓耳挠腮,粉笔在黑板上涂涂画画,半天也没写出个所以然,额头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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