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的油灯在风里晃出七道残影,陈平安盯着林九用朱砂在地面画出的巨型阵图,掌心的甲片突然发烫 —— 那是楚墨的甲胄碎片,此刻正对着阵图中央的「三阴归位」四字。
"血尸养成需三要素。" 林九的罗盘悬在阵图上方,指针疯狂逆时针旋转,"三阴体质做炉,聚阴阵祖坟为鼎,引气符改造作引。" 他突然抬头看向雪凝,颈后的莲花印记在朱砂光里泛着青灰,"雪凝姑娘的纯阴之体,就是最顶层的炉鼎。"
李守一蹲在「聚阴阵」方位,指尖划过地面的北斗纹:"师父,江家三代阴年下葬,鹰嘴崖的断头龙局,还有井里的三煞水......" 他突然指着阵图边缘,"这些全是在给炉鼎打地基,而引气符......"
"在每具血尸的指甲缝里。" 陈平安接过话头,想起开棺时看见的逆位北斗纹,"周师叔手札里说,引气符能偷引地脉阴气入体,把活人炼成半尸半煞。" 他突然盯着阵图中央的人形凹槽,"雪凝的生辰八字,就在阵眼位置。"
雪凝抱着稻草人缩在神龛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周玄通的断指:"陈公子,周叔叔当年改迁祖坟......" 她突然指向阵图的「护徒」符纹,"是不是故意把聚阴阵的阵眼,从我的八字,改成了他自己的?"
林九的剑尖突然划破掌心,血珠滴在「三阴体质」方位,阵图突然发出蜂鸣:"十年前玄通来找我,说江家初代的契约必须破,但雪凝是百年一遇的纯阴之体,根本躲不过。" 他声音发颤,"所以他用自己的三阴血,在族谱上改了雪凝的生辰八字......"
陈平安猛地想起祠堂族谱上的墨迹,那些被改过的下葬日期,那些渗着两种墨色的笔画 —— 原来周玄通早在雪凝出生时,就用断指堂禁术,把她的纯阴血,和自己的三阴血,炼成了共生符。
"看这里!" 李守一突然指着阵图的「引气符」方位,那里密密麻麻画满了断指堂的残纹,"每道符纹里都藏着玄通师叔的生辰八字,王崇焕炼七煞尸傀用的断指,根本不是玄通的,是他故意留给我们的护徒符!"
雪凝的眼泪滴在阵图边缘,那里突然浮现出周玄通的虚影,他正跪在鹰嘴崖底,用锁魂钉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刻进地脉:"雪凝,平安,引气符的逆位北斗,其实是断指堂的护徒阵......" 虚影的声音混着油灯爆芯声,"王崇焕以为在炼尸,其实是在帮我们聚魄......"
陈平安的甲片突然飞起,悬在「楚墨三魄」方位,甲片上的「忠勇」二字与阵图共鸣,竟在空中拼出深潭的景象 —— 周玄通的虚影被最后一枚锁魂钉钉在石壁上,而他的胸口,正嵌着陈平安三年前捡到的甲片。
"原来周师叔的断指," 陈平安盯着阵图中央的雪凝八字,"早就和她的莲花印记绑定了,每次王崇焕启动引气符,其实是在激活断指堂的护徒咒......"
林九突然将铜钱剑插入阵图的「聚魂台」方位,剑穗上的五帝钱只剩两枚:"玄通在深潭留了句话 ——' 聚魂台的阵眼,是平安的半阴血和雪凝的纯阴泪 '。" 他转头望向雪凝,"当年他抱着刚满月的你跪在义庄,用自己的血在你颈后刻下印记,就是为了今天......"
雪凝的指尖抚过颈后,那里的莲花印记突然分成三瓣,每一瓣都对应着楚墨的三魄:"周叔叔说,我的地魄,其实是楚墨将军当年留给江家的护墓魄,而陈公子体内的人魄......"
"是楚墨的残魂。" 陈平安接过话头,想起雪凝在井底说的话,"三年前血月之夜,僵尸咬伤我,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把人魄打进我体内,让周师叔的断指堂咒,有了寄生的载体。"
阵图突然发出尖啸,朱砂线条开始崩裂,露出底下的血字:「王崇焕已破深潭第一层锁魂阵,七月十五子时,聚魂台必启」。陈平安认出,那是周玄通的笔迹,每个字都带着锁魂钉的刻痕。
"雪凝,你的纯阴血!" 李守一的罗盘突然指向雪凝的眉心,"阵图在吸收你的命魂光,王崇焕的引魂幡,正在通过聚魂台,偷你的血!"
雪凝突然发出闷哼,稻草人的心口渗出黑血,在地面画出聚魂台的轮廓:"陈公子,周叔叔的断指...... 正在替我承受引魂幡的抽取......" 她抬头望向深潭方向,"他的锁魂钉,快断了......"
陈平安握紧雪凝的手,发现她的指甲缝里渗着金粉 —— 那是还阳草的花粉,周玄通十年前就埋在她梳妆台的花粉,此刻正在激活断指堂的护徒咒。他突然想起密道里的壁画,周玄通将自己的魂魄分成七份,封在七枚锁魂钉里,每断一钉,就护他们一次。
"师父,阵图的「三阴归位」在变!" 李守一的声音带着哭腔,"雪凝姑娘的八字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 是玄通师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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