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的老槐树在子夜时分突然 "咔咔" 昨晌,陈平安刚吹灭油灯,就听见院墙上的镇尸符发出蜂鸣。雪凝抱着稻草人翻身坐起,颈后的甲胄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微光:"陈公子,槐树在数时辰......"
第一声叩门声在子时初刻响起,像有人用指骨敲青砖,"咚 —— 咚 —— 咚",三声间隔正好是呼吸的节奏。陈平安摸向枕下的甲片,发现袖口的断指堂符纸正在发烫,符角的 "周" 字纹渗出淡淡血光。
"子午卯酉,时辰煞门阵。" 林九的声音从神龛后传来,铜钱剑在供桌上敲出北斗节奏,"守一,把糯米撒在东南巽位,平安,盯着门环上的血手印。"
李守一的罗盘在掌心疯狂旋转:"师父,叩门声对应《青囊经》里的 ' 三阴叩魂 ',每敲一声,就抽走雪凝姑娘一魄!" 他突然指着门缝,"血手印在动!"
陈平安借着火折子看见,枣红木门上的血手印正在缓慢爬行,指尖方向正是雪凝的闺房。更骇人的是,血手印的指甲缝里嵌着片断指,指节处的朱砂印和周玄通的道袍一模一样。
"是周师叔的断指血!" 雪凝突然按住他的手,颈后的甲胄纹路与血手印共鸣,"血尸不是来索命的,是来传讯的......"
第二声叩门在卯时初刻响起,这次是两声短敲,像枯叶扫过门槛。陈平安看见,门环上的铜铃突然反转,五帝钱串发出哀鸣,而血手印的指尖,竟在门上画出个 "护" 字。
"时辰错位符!" 林九突然将铜钱剑抛向门楣,"平安,用你的半阴血激活门环上的断指堂印记!雪凝,把还阳草戒指按在血手印中心!"
陈平安咬破指尖,鲜血滴在门环的断指印记上,门环突然发出清鸣,映出深潭底的画面:周玄通的虚影被最后一枚锁魂钉钉在石壁,手腕的断指正在滴血,每滴血都化作血尸的叩门声。
"雪凝,平安......" 血手印的血光中浮出周玄通的唇语,"王崇焕在聚魂台设了时辰煞门阵,子时抽地魄,卯时抽人魄......"
雪凝的戒指刚按在血手印上,血尸的叩门声突然变调,第三声叩门在酉时初刻提前响起,带着金属摩擦的锐响。陈平安看见,门缝里渗进青紫色的雾,雾中竟浮现出七具血尸的倒影,每具血尸的手腕上,都戴着和周玄通相同的青铜戒指。
"错位符成!" 林九的铜钱剑在空中划出逆位北斗,"平安,把甲片嵌进门环的 ' 忠勇 ' 纹!雪凝,用纯阴血在门内画楚墨的甲胄!"
甲片嵌入的瞬间,门环发出龙吟,映出楚墨将军的甲胄虚影。雪凝的鲜血在门内画出甲胄纹路,每道鳞纹都与门外的血手印重合,形成完整的护徒符阵。陈平安看见,血尸的倒影突然跪下,对着门内的甲胄纹抱拳 —— 正是千年前楚墨军礼的姿势。
"师父,血尸的尸气在逆流!" 李守一的罗盘指针顺时针旋转,"它们的指甲缝里...... 全是断指堂的护徒符!"
陈平安凑近细看,发现每具血尸的指甲缝里都刻着极小的 "平安" 二字,指腹处还有周玄通的指纹烙痕。雪凝突然指着血尸心口,那里隐约可见 "护徒" 二字,和周玄通刻在密道石壁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这些血尸,是周叔叔用自己的断指血养的护徒傀。" 雪凝的眼泪滴在门环上,"他故意让王崇焕操控血尸,就是为了教我们破时辰煞门阵......"
第四声叩门在午时初刻响起,这次是四声长敲,却带着说不出的哀婉。陈平安看见,血手印的指尖在门上画完最后一笔,竟呈现出深潭底的星图 —— 聚魂台的位置,正对着雪凝颈后的甲胄纹路。
"雪凝姑娘,你的地魄!" 李守一突然惊呼,"血尸叩门在偷换魂魄载体,现在你的地魄,已经转移到甲片里了!"
林九的剑尖突然颤抖,指向血尸的眉心:"玄通在血尸体内封了替死符,每叩一次门,就替雪凝承受一次引魂幡的抽取。" 他突然望向陈平安,"平安,还记得我教你的错位符吗?现在要逆着时辰刻符......"
陈平安点头,甲片在掌心发烫,映出周玄通在义庄教他画符的场景:"子时符刻在卯位,卯时符刻在子时,错位三宫,乱了尸气......"
当他在门楣刻下逆位北斗时,血尸突然发出低吟,声音像极了周玄通在深潭底的呼唤:"平安,雪凝...... 聚魂台的阵眼,在你们相握的手里......"
话音未落,血尸们突然消散,只留下门环上的血手印,和地面上用断指血写的 "七月十五,子时深潭"。陈平安捡起地上的断指,发现指节处刻着极小的星图,正是西医馆阿司匹林瓶底的图案。
"陈公子," 雪凝突然指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锁魂钉的浅痕,"周叔叔的最后一枚锁魂钉...... 快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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