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失去了流动的尺度。夏树觉得自己像是沉在冰冷粘稠的石油之海里,每一寸感知都被窒息的黑泥包裹。灵魂被撕碎、研磨的痛苦依旧清晰,每一次若有若无的“挣扎”都像在碾压破碎的玻璃渣滓上摩擦,引来更深沉、更撕裂的剧痛。眼前是无尽的黑暗,绝对的虚无,只有康宁地下那个巨大熔炉扭曲的入口和染血的扳手印记如同烧红的烙铁,在意识的深渊里反复灼烧回放。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也许是刹那。
一丝微弱的、并非温度而是存在感的波动,刺穿了那纯粹的黑暗。
一种漂浮感。身体像是在没有方向的虚空中移动?没有着力点。
然后,如同收音机调频时的刺啦声,混乱扭曲的杂音碎片冲撞着他的意识海:
“……喂!……人!……这里躺着个人!”
“……操!……血!全是血!!”
“……他娘的这哪?是人是鬼?”
“……快……快打120!报位置!城西老工业区丰茂机械厂!三号车间!……”
“……没……没气儿了?……”
“……操!动了!手指动了!”
下一秒!
防佛开关被强行拉闸!
夏树残破的意志猛地被粗暴地从那纯粹的黑暗深渊里拉扯出来!巨大的坠落感和无法承受的剧痛瞬间吞噬了他!
“呃——!!!”
一声无法抑制的、极其短促压抑的痛苦呻吟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眼皮沉重得像是焊死,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也只掀开了一条微弱的缝隙!
世界是炫目的、旋转的、失焦的亮白色旋涡!尖锐刺耳的警报声、仪器嘀嘀的蜂鸣、各种模糊变形的呼喊、滑轮床滚过地面的嘈杂……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鼓膜深处!巨大的噪音和强烈的光线冲击瞬间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晕厥!
“……让开!让开!!急诊送来的!多发伤!失血性休克!测不到血压了!”
“……准备强心针!插管!快!血袋!O型!快拿O型血来!!”
“……瞳孔有反应!快!直接进抢救室一!”
“……准备除颤仪!”
混乱的、变形的、充满紧张和急迫感的人声在他头顶上方如同急风骤雨般砸落。身体被七手八脚地固定、移动,撕扯感混杂着钝痛从全身各处传来。一张模糊不清、戴着口罩、仅剩一双盛满焦急和专注眼睛的脸庞在他上方剧烈晃动,似乎在急促地呼喊、指挥着什么。
夏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如同沙漏里最后的几粒沙。冰冷,无边的冰冷包裹着每一寸皮肤之下,深入骨髓,灵魂都要被冻僵。视野中心那刺目的白光依旧像灼烧的烙铁,熔炉口和扳手的血色印记仿佛就在那白光后面狞笑……康宁……
“……薇姐!是夏树!!”
一个带着哭腔的、异常熟悉的女声如同惊雷在某个瞬间劈开了嘈杂噪音的一角!
林薇?抢救我的……是林薇的同事?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毒刺,狠狠扎进他绝望的心窝!恐慌瞬间炸开!比死亡更让他恐惧的是被林薇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在她工作的急诊室里!躺在抢救台上!浑身是血!无法解释!
不能让林薇看到!!!不能!!!
绝望的羞耻感和一股拼尽一切的蛮力,混合着灵魂深处仅存的最后一丝反抗意志,让他身体猛地弹动抽搐!那根被剧痛和虚弱禁锢的声带,被他用尽所有潜能强行震动,发出嘶哑破碎、如同鬼泣般模糊断续的挣扎嘶吼:
“……走……别碰……我……别……林薇……别……”
眼前彻底一黑。意识再次朝着冰冷的黑暗深渊沉沦下去……
***
光线柔和了许多。仪器规律的嘀嗒声替代了刺耳的警报,成为单调的背景音。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依旧浓烈,但比抢救室那种极致紧绷的氛围要缓和不少。
夏树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浸泡在温水里的破布。冰冷褪去了一点点,只剩下无处不在的绵长钝痛和一种仿佛身体被掏空碾碎般的虚弱感。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再次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里不再是无尽旋转的黑暗和刺目的白光旋涡,而是模糊的、带着微微晃动残影的天花板,一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小灯。
单人观察室。
视线慢慢下移。
床边立着输液架,透明的软管从挂着的液体袋里延伸下来,连接着他插着留置针的右手手背。右手和身上都盖着医院统一的、洗得有些发白的薄被。
身体内部那种冻彻灵魂的阴冷感似乎被压制住了,沉在身体深处,如同蛰伏的毒蛇。但那股剧烈的、如同被撕扯过的疼痛钝化成了持续的、沉重的背景音。头痛如同沉重的石磨,依旧压在前额,但那种随时要炸裂的尖锐感似乎……平复了许多?
意识稍微清晰了一点。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
一股温热的、细腻的触感,正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小心翼翼,覆盖在他额头靠近太阳穴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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