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暗的时候,十三听见柴房传来铁器碰撞声。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透过门缝看见父亲正在擦拭断剑,剑身上的雷文在油灯下流转,竟和他眉心的胎记一模一样。陈老栓突然抬头,望向门缝的方向,十三慌忙后退,却听见父亲低声说:"青岚,孩子大了,瞒不住了..."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湖心,在十三心里激起千层浪。他摸着眉心的胎记,突然明白,这个从小被父亲用狗血掩盖的印记,这个让他在雷雨夜看见阴物的印记,从来都不是诅咒,而是母亲留给他的礼物,或者说,是使命。
第二天清晨,十三在灶台边发现半块烧焦的纸人残骸,胸口竟印着 "替劫者" 三个字。他想起李半仙死时,槐树周围的十九个浅坑,每个坑里的纸人都穿着和他相似的衣服。原来从出生起,就有人在用纸人替他挡劫,而父亲每次深夜擦拭的断剑,正是当年母亲为保护他们折断的雷纹剑。
"十三,发什么呆?" 陈老栓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带着难得的温和,"今天跟爹学杀猪,记住,下刀要快,血要接在黑陶碗里..." 十三抬头,看见父亲正站在阳光下,腰间的断剑被藏在衣襟里,却有半截剑鞘露出来,上面的 "茅山" 二字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他突然想起昨夜纸人指向的西北方,想起李半仙死时的手势,想起土地庙签文里的 "护雷则生"。原来父亲这些年的沉默、躲藏、深夜擦拭断剑的背影,都是为了护他周全,而他眉心的隐符,从来都不是诅咒,而是母亲用生命为他点燃的灯,照亮这布满阴物的劫数之路。
是夜,雷雨又至。十三躺在炕上,看着床头的灶灰画痕在雷光中明明灭灭。他摸了摸眉心的胎记,这次没有害怕,反而觉得有股热流顺着指尖蔓延全身。墙角的无脸纸人又出现了,却不再靠近,只是远远地站着,像在等待什么。
十三悄悄起身,从枕头下摸出半块青铜镜 —— 那是他趁父亲不注意从柴房捡的。镜面映着他的脸,眉心的胎记在镜中格外清晰,而镜角的裂痕里,竟映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和父亲相似的灰布衫,腰间挂着断剑,正一步步走向西北方的茅山。
雷声中,十三听见柴房传来轻微的响动。他蹑手蹑脚地靠近,看见父亲正对着青岚的牌位发呆,断剑横在供桌上,剑鞘内侧的 "陈青岚收" 在油灯下泛着红光。陈老栓突然叹气,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了谁:"青岚,当年你用断剑挡下三道雷,可如今孩子的隐符越来越亮,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十三猛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原来母亲不仅留给他胎记,还留了这把断剑,用自己的命为他挡下劫数。而父亲这些年的躲藏,不是害怕,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延续母亲的守护。
窗外的雷雨突然变大,十三看见无脸纸人又出现在院子里,这次它们没有靠近,而是排成一列,指向西北方。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镜,镜面上的裂痕突然发出微光,和眉心的胎记遥相呼应。
这一刻,十三突然明白,有些秘密注定无法永远埋藏,就像雷声过后必然是晴天,而他眉心的隐符,终将在某个雷雨夜,照亮所有被埋藏的真相。他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封神还是毁灭,只知道父亲和母亲用十年光阴为他编织的保护网,正在雷雨声中,一点点露出破绽。
更漏声中,十三回到屋里,在床头重新画了个雷字 —— 这次用的不是灶灰,而是偷偷藏起的父亲的血。他不知道这样的符有没有用,只知道从看见断剑的那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躲在父亲身后的孩子,而是开始握住自己的劫数,哪怕这劫数,像雷雨般汹涌,像雷声般震耳欲聋。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雨幕时,十三看见床头的血符发出微弱的红光,而墙角的无脸纸人,不知何时消失了。他摸了摸眉心的胎记,那里还带着昨夜的余温,像母亲的手,像父亲的刀,护着他,走向未知的劫数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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