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枫“嗯”了一声,却没收手,反而把额头更深地抵进江秋肩窝里,像要把自己的呼吸也嵌进那道骨缝。
江秋没再催,任他抱着。
半根烟灰悬在指间,颤了颤,终究没落下。
风从破屋顶灌进来,卷着昨夜炮火的冷灰,也卷着远处炊烟的暖。
两种味道绞在一起,像两条互相撕咬又互相舔伤的兽沈枫“嗯”了一声,却没收手,反而把额头更深地抵进江秋肩窝里,像要把自己的呼吸也嵌进那道骨缝。
江秋没再催,任他抱着。
风从破屋顶灌进来,卷着昨夜炮火的冷灰,也卷着远处炊烟的暖。
两种味道绞在一起,像两条互相撕咬又互相舔伤的兽,难分难舍。
沈枫嗅了嗅,忽然想起小时候,温雅和齐元去道观里为自己求平安,老道士熬药,苦得整条舌头都发麻,可苦里又透着一点松柴香,让人舍不得吐。
他闷声笑:“你身上这味道,像极了我师父炼丹时的烟火气,呛得土地公都掉眼泪。”
江秋低低“嗤”了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后颈:“这么形容我?”
沈枫蹭了蹭他的肩头,声音闷闷的:“是夸你,烟火气才活得实在。”
江秋没接话,只是反手拍了拍他的膝弯,力道比刚才轻了些:“起来,再磨下去,太阳又要落山。”
沈枫却没动,指尖沿着他脊背那道新裂的血口,轻轻描摹,像在描一张未完的符。
血痂脆薄,被他一碰,边缘渗出粒状的血珠,像极细的朱砂,点在麦色的皮上,晕开一朵暗色的梅。
沈枫低头,唇贴上去,舌尖一卷,把那粒血珠卷走。
腥甜在口腔炸开,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含糊:“别浪费,你的命也是我的。”
江秋呼吸一滞,背脊的肌肉绷成一张拉满的弓,却未躲,任他像兽一样舔舐、标记。
良久,沈枫才松开,唇角沾一点赤色,笑得像偷了供果的小狐狸。
江秋用拇指替他抹掉,顺手在裤侧擦了擦,留下一道浅褐的痕迹。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沉默却不再沉重,像两柄入鞘的刀,锋刃相贴,寒光内敛。
他们开始收拾行囊。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半瓶喝剩的净水,三块压缩饼干,一把卷了刃的匕首,两颗顺手捡来的手雷,还有沈枫用破布缝的小布袋,里面装着晒干的草药——金创、止血、退寒。
江秋把一张捡来的锡纸摊平,包了几粒碎盐,又折成指甲大的方片,塞进贴身的暗袋。
沈枫把干草拢成一堆,掀去破毯,露出底下压着的两本残书。
一本《本草纲目》缺了封面,纸页被血浸得发硬;一本《六韬》只剩半部,边沿焦黑。
他把两本书对插,用草绳捆紧,斜背在肩。
江秋挑眉:“还背?昨儿不是说要扔?”
沈枫耸耸肩:“扔不得,万一你走累了,我念两页,你就不会睡。”
江秋没再揶揄,抬手替他把绳结系紧,指尖在锁骨处停了一瞬,像无意,又像不舍。
破庙外,日头已爬过焦黑的树梢,光像锈红的铁汁,浇在残垣断壁。
远处有灰鹤掠过,翅声划破死寂,投下一道流动的影。
江秋把最后一根布条缠上左腕,遮去新旧交叠的刀口,回身看沈枫。
那人站在光里,瘦而韧,像一竿被雪压弯却未断的竹,发梢沾着草屑,眸子却亮得惊人。
江秋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也是废墟,也是硝烟,沈枫从尸堆里爬出来,怀里抱着个气息全无的孩子,眼里却燃着两簇幽火,像要把这破碎的世界再烧一次。
那一刻,江秋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走。”
他转身,鞋底碾碎一块瓦片,发出脆响,像给这段未知的路,敲下一声开场锣。
沈枫快步跟上,肩与他相擦,手背有意无意地碰了碰江秋的指节。
江秋曲指,把人勾住,掌心相对,十指扣死,再没分开。
南下的小路,其实是炸出来的裂缝,一脚宽,一侧是焦土,一侧是断崖。
风卷着浮灰,像无声的潮水,没过脚踝。
沈枫走前,江秋断后,谁也没说话,只剩鞋底碾过碎砖的沙沙声,像某种暗号。
走到第三里,太阳已毒辣,汗水顺着鬓角滑进领口,盐粒刺得伤口生疼。
沈枫的唇开始发白,脚步却未慢。
江秋看在眼里,指尖在对方腕内侧轻轻一按——那是“停”的暗号。
沈枫侧身,隐进半截断墙的影子。
江秋猫腰前行,拨开一丛枯蒿,前头横着两具新尸,军装不同,却死得极近,一个用刺刀贯穿对方腹,一个用牙齿撕开对方颈,像互相嵌合的锁。
血尚未干透,引来大团绿头蝇,嗡嗡声震耳。
江秋半蹲,指尖在尸身口袋掠过,摸出半包压缩口粮,还有一只铝制小酒壶。
他拧开壶盖,酒味冲得刺鼻,是劣质的白干。
江秋仰头灌了一口,火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把倦意烧穿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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