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
并非缺乏光线那般简单,而是一种吞噬一切感知、否定一切存在的。视觉在这里彻底失效,如同被挖去了双眼。
耳边是死一般的寂静,连自身血液流动和心脏搏动的声音,都被这浓稠的黑暗吸收了。嗅觉、味觉、触觉…所有感官都仿佛被剥离,只剩下一种不断下坠的、令人恐慌的失重感。
他们仿佛坠入了一个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任何参照物的绝对虚无之境。
最初的几秒,极致的感官剥夺带来了近乎窒息的恐惧。林红袖似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喘,但那声音刚一出口就被黑暗吞没,甚至无法判断是否真的发出。雷擎肌肉紧绷, 本能地想要挥舞重枪,却发现连手臂的存在感都变得模糊。沈青衣拼命催动灵识,但灵识如同泥牛入海,探不出周身寸许,反而有种要被这黑暗同化吞噬的感觉。
唯有纪川。
在那星空右眸彻底黯淡、意识因过度消耗而濒临涣散的边缘,这极致的,反而成为一种奇特的。
他的右眸深处,那原本因力量枯竭而近乎熄灭的冰冷星点,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环境,反而激发出了最后一丝微弱的、源于本能的。
不是光芒,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被激活了。
他不到光,却能到空间中那细微到极致的能量流——那是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沉寂、冰冷、却无处不在的某种基底波动。
他不到声音,却能到物质粒子在这片奇异空间中那几乎停滞的、近乎永恒的微弱震颤。
这片无光层,并非真正的,而是被某种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强行、了所有常规物理现象后的某种底层状态!
他的右眸,如同最精密的传感器,开始艰难地解读这片死寂背后的。
下坠感突然消失。
他们似乎触碰到了,但没有任何撞击或接触的实感,仿佛只是下坠这个被强行终止了。
脚底传来一种奇特的、既非坚硬也非柔软的触感,冰凉,且带着一种缓慢吸收体温和能量的特性。
纪川的人类左眼艰难地睁开一条缝,依旧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但他的右眸,却勉强勾勒出了周围环境的极其模糊的轮廓。
他们似乎站在一个无比广阔、看不到边际的空间里。
脚下是某种光滑如镜、却无法反射任何光线的黑色材质,与之前的琉璃洼地相似,但更加沉寂,更加。
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无比的、棱角分明的几何体轮廓,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如同远古巨神的墓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这里的空气,如果还能称之为空气的话,凝滞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肺部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才能吸入那冰冷得几乎冻结肺泡的,其中蕴含着微弱的、却能侵蚀灵识的未知能量。
这里…就是镜狱?
沈青衣的声音响起,带着剧烈的喘息和难以掩饰的惊悸,在这绝对寂静的环境中,她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却又被迅速吸收,传不出多远。
能量水平…极低…但…规则…强度…超高…
纪川的声音极其虚弱,断断续续,他依靠着雷擎才能站稳,右眸中那微弱的感知努力扫描着四周,探测…受到…极大…压制…范围…不足…百米…
连他的右眸都被严重限制,此地之诡异远超想象。
雷擎将重枪换到左手,右手依旧牢牢扶着纪川,警惕地环顾四周——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
完全失去方向。苏言前辈会在这里吗?
感应…很微弱…纪川艰难地集中精神,试图捕捉那来自大渊献信息流中的坐标感应,但…‘钥匙’…与…‘锁’…存在…联系…方向…大概…在…那边…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一个方向。在那边的黑暗中,他感知到的规则似乎更加浓郁,仿佛是一切冰冷的源头。
就在这时,林红袖忽然发出一声低呼: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我们?
并非通过视觉,而是一种纯粹直觉上的、毛骨悚然的被注视感。
仿佛在这片绝对黑暗的四面八方,有无数双没有眼球的眼睛,正在沉默地、冰冷地着他们这些突如其来的。
纪川的右眸猛地一凝!
不是…生物…他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是…‘规则’…本身…在‘注视’…
这片空间,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牢笼!它的每一寸墙壁,每一分空气,本身就是监视器和执行者!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众人脚下那漆黑的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荡漾起一圈微弱的涟漪!
紧接着,一道苍白的身影,如同从水底浮上般,悄无声息地从他们面前不足十米的地面了起来!
那是一个完全由某种半透明的、凝胶状物质构成的人形!
它没有五官,没有毛发,没有任何性别特征,身体的轮廓甚至还在微微地流动、变化,仿佛一个未完成的雕塑。它的体内,隐约可见一些缓慢旋转的、灰白色的复杂光丝,结构与之前外面的执行者有些相似,却更加内敛,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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