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撕裂般的痛楚中沉浮。
凌云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扁舟，被抛入了狂暴的空间乱流之中，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识都在被疯狂地撕扯、碾压。若非《星神不灭体》修炼出的强悍肉身死死锁住生机，若非最后时刻“万星引”戒指爆发出那一层微薄的星辉护住了心脉与丹田，他恐怕早已在穿越通道的瞬间便粉身碎骨，神魂俱灭。
即便如此，他的情况也糟糕到了极点。
右肋被炎阳真君剑气洞穿的伤口再次崩裂，甚至更加严重。全身经脉多处断裂，骨骼不知碎了多少，内脏移位并受到严重震荡。星辰法力几乎枯竭，金丹黯淡无光，旋转缓慢。
剧烈的痛苦和极度的虚弱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沉睡。
不能睡……睡了……就真的死了……
一股强烈到极致的求生欲，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光芒，死死支撑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那狂暴的撕扯力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重般的急速下坠感！
噗通！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骼断裂的轻微咔嚓声，凌云重重砸落在某种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冰冷，抖动。
凌云是在一阵刺骨的寒意和剧烈的颠簸中恢复意识的。
首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的、深入骨髓的剧痛，仿佛整个人被拆开后又勉强拼凑起来。其次是极度的虚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极其陌生的、灰暗的天空。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辰。天空是一种压抑的、仿佛蒙着厚重灰尘的暗灰色，如同巨大的、毫无生气的铅板倒扣在头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硫磺和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灵气稀薄得可怜，而且异常狂暴紊乱，几乎难以吸收利用。
“这里……就是那个破碎位面？”凌云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意识逐渐清晰。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简陋的、由某种黑色木头和兽皮制成的板车上。板车正在一条崎岖不平的、布满碎石的路上颠簸前行。拉车的是两头看起来像是蜥蜴和犰狳结合体的生物，覆盖着厚厚的骨甲，动作缓慢而有力。
板车周围，是大约二三十人的队伍。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脸上带着疲惫、麻木以及一丝深深的警惕。男女老少都有，拿着简陋的武器——骨矛、石斧、磨尖的金属片。他们体格似乎比苍玄大陆的普通人要强壮一些，但体内没有任何修炼过的能量波动。
队伍正在沉默地前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凌云试图移动一下，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这声微弱的响动立刻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脸上有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壮汉立刻走了过来，警惕地看向凌云。他手里握着一柄锈迹斑斑但刃口磨得雪亮的铁刀。
“你醒了？”壮汉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浓重的口音，但凌云勉强能听懂，语言似乎与苍玄大陆通用语同源，只是有些变异。
凌云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嘶哑：“是……你们……救了我？”
壮汉打量着他，眼神锐利如鹰：“我们在‘碎骨丘’边缘发现你的，差点被嗅腐秃鹫当成尸体啃了。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出现在那种地方？”
碎骨丘？嗅腐秃鹫？凌云记下这些名字。看来自己运气不算太差，昏迷在相对危险的区域，却被这队人救了。
他大脑飞速运转，编造着说辞：“我……我叫凌云。是一个……旅人。遭遇了……空间风暴，和队伍失散了，受了重伤……多谢……各位相救。”他说话断断续续，气息微弱，倒不完全是伪装。
“空间风暴？”壮汉眉头紧锁，显然听说过这种天灾，眼神中的警惕稍减，但并未完全消失。“你的穿着很奇怪，不像是附近聚居地的人。”
凌云身上穿的还是苍玄大陆的法袍，虽然破损严重，但材质和样式与这些人的粗布麻衣截然不同。
“我……来自很远的地方。”凌云含糊道，同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脸色苍白如纸，看上去随时可能断气。
壮汉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他蹲下身，粗糙的手检查了一下凌云的伤势，随即倒吸一口凉气：“骨头断了好多，内伤更重……这样都没死，你小子命真硬。”
他站起身，对旁边一个老者道：“林伯，给他点水喝，再喂半块黑糊饼。能不能活下来，看他自己造化吧。”
名叫林伯的老者叹了口气，拿出一个皮质水袋和半块黑乎乎的、看起来硬邦邦的饼子，小心翼翼地喂给凌云。
水有一股土腥味，饼子更是难以下咽，粗糙剌嗓子，几乎没什么味道。但凌云还是艰难地吞咽下去。他现在急需任何一点能量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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