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凌云迈步而出。
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件灵性受损、边缘焦黑的【匿星袍】,但整个人的气息已然焕然一新。虽然刻意将修为压制在化神初期左右,但那深邃如渊的眼眸,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仿佛能令万物归寂的淡漠气质,依旧让守在外间药柜前的一名学徒模样的青年感到一阵莫名的窒息。
“您……您醒了?”青年学徒有些结巴地说道,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在这里打杂多年,见过不少重伤垂死被唐老救回的人,但从未有人像眼前这位一样,给他如此奇特而危险的感觉。明明看起来伤势初愈,气息也不算强横,却仿佛体内蛰伏着一头能吞噬一切的凶兽。
凌云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这间充斥着浓郁药香、摆放着各种药材和器具的医馆前堂。“多谢贵馆这段时间的救治,不知费用几何?”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费用……唐老交代过,您昏迷期间的行针和基础药物,共计……一百二十块中品灵石。”青年学徒连忙从柜台下拿出一枚玉简,上面记录着明细。
凌云神识一扫,确认无误。这个价格对于保住性命而言,不算昂贵,甚至可以说唐老是仁心仁术了。他心念一动,从储物戒指中取出相应数量的中品灵石,整齐地码放在柜台上。经过之前系统的能量转化和疗伤消耗,他的灵石储备已经大幅缩水,但这笔钱必须付。
“唐老可在?凌某想当面致谢。”凌云问道。
“唐老出诊去了,归期未定。”学徒答道。
凌云不再多言,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出了这家名为“济世堂”的医馆。
踏出医馆大门,喧嚣而混乱的声浪扑面而来。破渊堡内部,与他两个多月前初来时并无太大区别,依旧是各种奇形怪状建筑杂乱拼接,各族修士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煞气、丹药、劣质酒精混合的复杂气味。
阳光(或许是某种阵法模拟的)透过堡垒上方交织的能量护盾,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映照在肮脏的街道和形形色色的路人脸上。
凌云站在医馆门口的台阶上,微微眯起眼睛,适应着外界的光线,同时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谨慎地向四周蔓延开来。
突破化神中期,尤其是经历了生死磨砺和对寂灭法则的更深层次领悟后,他的神识无论是强度、韧性还是隐蔽性,都远超从前。虽然此刻神魂尚未完全恢复巅峰,但覆盖方圆数里,并细致感知其中的能量流动和潜在恶意,已然足够。
立刻,他便捕捉到了几道若有若无、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从街角、对面的酒馆窗户、以及流动的摊贩中投射过来。
果然,自己醒来的消息,或者说自己这个“从黑风峡活着出来的重伤号”的存在,已经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他不动声色,如同一个最普通的伤愈修士,混入人流,朝着记忆中租赁洞府的区域走去。当务之急,是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彻底巩固修为,消化这次黑风峡之行的收获,并弄清楚那银色面具杀手的来历。
行走在嘈杂的街道上,凌云的大脑飞速运转,梳理着信息。
“圣殿”叛徒,窃取源核,阻断归墟,导致大寂灭……星碑碎片是火种,需要重组以阻止灾难……
斗篷人属于“圣殿”,实力恐怖,至少是化神后期巅峰,甚至可能触摸到了炼虚门槛。
银色面具杀手,偷袭时机精准,剑气阴毒强悍,绝非寻常势力能培养,是炎锋战团请来的?还是与“圣殿”有关?
炎锋战团赤燎未死,断臂之仇,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破渊堡本身,鱼龙混杂,星穹仙盟在此地的掌控力似乎并非绝对,否则也不会任由炎锋战团这等势力在门口堵截杀人。
局势复杂,危机四伏。
正思忖间,凌云拐入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巷道,这是通往洞府租赁区的捷径。
然而,就在他踏入巷道中段,前后人流骤然稀疏的刹那——
咻!咻!咻!
三道乌光,毫无征兆地从巷道两侧斑驳的墙壁阴影中射出!速度快如闪电,角度刁钻狠辣,分别指向他的后脑、背心与丹田!乌光之上,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散发出腐蚀与破甲的特性!
偷袭!而且时机把握得极准,正是在他刚刚脱离主干道,心神稍有松懈的瞬间!
若是两个月前的凌云,即便全盛时期,面对如此突兀阴险的偷袭,也难免手忙脚乱。但此刻,历经生死、神识敏锐远超从前的他,几乎在乌光出现的同一时间,便已心生警兆!
甚至,那刚刚解锁的被动功能【危机预知】,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闪避——因为巷道狭窄,闪避空间有限。
他只是脚下看似随意地一滑,【虚空星罗步】的精髓信手拈来,身形如同鬼魅般留下几道虚实难辨的残影。
噗!噗!噗!
三道乌光精准地穿透了残影,深深钉入对面的墙壁,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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