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瘦弱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挡在摔倒在地的阿宁前面,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他眼镜歪斜,镜片碎裂得更厉害了,额头上青筋毕露,嘴唇紧紧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毫不退缩地迎向那群被自己举动惊得有些呆滞的孩子。
那眼神里,有愤怒,有保护同伴的决绝,更有一种被逼到绝境、退无可退的、孤狼般的凶狠和倔强!
“滚!”王浩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刺骨的寒意。
鸟窝头男孩被王浩这凶狠的眼神瞪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其他孩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凶悍气势震慑住了,刚才还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巷口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阿宁压抑的痛哼和粗重的喘息声。
孩子们面面相觑,看着挡在“怪物”前面那个同样穿着怪衣服、此刻却像头被激怒的小狼般的眼镜少年,看着他镜片后那双燃烧着怒火和冰冷警告的眼睛。那眼神里的凶狠是如此真实,如此陌生,让他们心底那点因人多势众而滋生的胆气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源于本能的畏惧。
“走……快走……”流鼻涕的男孩怯生生地拉了拉鸟窝头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
鸟窝头男孩咽了口唾沫,色厉内荏地又瞪了王浩一眼,终究没敢再动手,只是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带着明显惧意的“邪祟凶得很”,便拉着同伴,像一群受惊的小兽,飞快地逃离了巷口,消失在昏黄的土路上。
巷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浓重的尘土味和阿宁压抑的抽气声。
王浩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下来,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他顾不上去扶正彻底歪掉的眼镜,立刻蹲下身,焦急地查看阿宁的伤势。
“阿宁!你怎么样?伤到哪了?”王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小心地拨开阿宁被血和泥土糊住的额发,看到额角被石子划开了一道不深但挺长的口子,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嘶……疼……”阿宁倒吸着冷气,眼泪混合着血水和泥土流了下来,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委屈和恐惧,“王浩……他们……他们凭什么……”
王浩没有回答。他手忙脚乱地在自己同样脏污的校服口袋里摸索着,想找点能止血的东西,却只摸到一片粗糙的布料和几粒硌手的碎石。在这个连干净水都找不到的地方,连最简单的伤口处理都成了奢望。
他只能笨拙地用相对干净一点的校服袖子内衬,小心翼翼地、尽量轻地按压住阿宁额角的伤口,试图止住那刺目的鲜红。血液很快浸透了他薄薄的衣袖,带来温热的粘腻感。
“别动,按住!”王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他一边用力按住伤口,一边抬起头,透过破碎的镜片,警惕地扫视着巷口。刚才孩子们的尖叫和这里的动静,难保不会引来更麻烦的大人。
阿宁靠在冰冷的土墙上,感受着额角传来的阵阵刺痛和王浩手上传来的、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的力量。他看着王浩那张沾着泥灰、眼镜歪斜、却写满了从未有过的刚毅和守护的脸,心里的恐惧、委屈和愤怒交织翻腾,最终都化成了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涌出。
王浩的目光扫过巷口昏黄的光线,扫过外面那个陌生而残酷的世界,最后落回阿宁因疼痛和哭泣而扭曲的小脸上。他紧抿着唇,镜片后的眼神,在愤怒褪去后,沉淀下一种近乎冰冷的、带着沉重决心的倔强。
在这个视他们为“邪祟”、“怪物”的“墟界”,活下去,似乎比想象中更加艰难。而保护自己和同伴,成了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沉重无比的责任。额角的血顺着王浩的指缝渗出,滴落在灰黄的尘土里,洇开一小片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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