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猛地一抖,鱼竿差点脱手。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手腕,那里依旧只有那道淡淡的疤痕,没有任何红肿或异常。
幻觉?还是太累了?
他皱紧眉头,心中第一次对这种感觉产生了明确的疑虑。
“啧,看我的吧!”老布朗看不下去了,站起身走过来,从陈默手里接过鱼竿,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无奈,“光瞎想没用,得这样!”
只见老布朗甚至没有刻意选择位置,就那么随意地站在岸边,手臂一甩,鱼钩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落入水中。他微微眯起眼睛,身体放松却又保持着一种奇异的警觉,手指轻轻搭在鱼线上,感受着最细微的颤动。
他的动作谈不上任何技巧,甚至有些粗陋,但却带着一种经年累月形成的、近乎本能的节奏感。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突然,老布朗浑浊的眼睛精光一闪,手腕猛地一抖,鱼竿瞬间弯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来了!”他低吼一声,手臂肌肉绷紧,开始与水下之物进行一场角力。鱼线绷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老布朗的身体被拉扯得微微晃动,但他双脚如同生根般稳住,小心翼翼地收放鱼线,消耗着猎物的力气。
整个过程充满了原始的力量和技巧,与陈默之前那种分析计算式的尝试截然不同。
几分钟后,一条巴掌大小、通体灰白、鳞片粗糙的变异小麦鱼被拖出了水面,在岸边拼命扭动着身体。
老布朗喘着粗气,熟练地将鱼取下,扔进一个破桶里,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满足。他看向陈默,咧了咧嘴,露出被熏得发黄的牙齿:“瞧见没?小子,这东西,光靠脑子想不行,得靠这个!”他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当然,这儿也得灵光,但不是你那种灵光法。”
陈默没有反驳,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那条还在挣扎的鱼,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那道疤痕已经恢复了正常,再无任何异样。
但刚才那清晰的灼热感,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抬起头,看向老布朗,忽然开口问道:“老布朗,你钓鱼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比如……水流的速度,或者鱼钩下去的角度,会不会影响……”
老布朗正弯腰捡起那条鱼,闻言愣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话,他直起身,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速度?角度?啥玩意儿?你小子……尽想些没用的!鱼来了就拉,没来就等着,哪那么多弯弯绕!”
陈默沉默了。他看着老布朗那张写满经验却对理论一无所知的脸,又感受了一下自己手腕上残留的、诡异的灼热感。
一个依靠经验和本能,一个试图运用知识与逻辑,却都在这条绝望的溪流面前,显得无比艰难。
那条微不足道的小麦鱼,在破桶里发出扑腾的轻响。
生存的第一课,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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