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坑边,最后看了一眼老人平静的面容。
“走吧。”他低声说,像是承诺,又像是告别,“别再回来了。”
他亲手捧起第一抔泥土,缓缓撒下。
土块落在老人破旧的衣物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男人也默默地开始填土。
泥土渐渐掩盖了身躯,掩盖了面容,最终,将一切彻底掩埋。
一个简陋的、没有任何标记的土坟,出现在了这片荒凉的高地上。它孤零零的,随时可能被风沙掩埋,被遗忘,就像废土上无数个无声消逝的生命一样。
陈默站在坟前,一动不动,如同化作了另一块风化的岩石。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的光线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无比清晰,又无比孤独。
过了很久,很久。
他才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一直等在一旁、神色悲戚的一家三口。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
男人茫然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苦涩:“能…能有什么打算…接着熬吧…总能…总能多活一天…”
陈默沉默了一下,从随身携带的皮袋里,拿出了他们最后剩余的那点食物——几条干瘪的变异小麦鱼,还有那小半罐相对干净的饮水,递了过去。
“拿着。”
男人愣住了,看着那宝贵的食物和水,喉咙剧烈滚动了一下,却没敢接:“这…这怎么行…你…你也要…”
“我很快会离开这里。”陈默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去黑水潭。这些东西,对我意义不大了。”
男人和他身后的女人眼睛猛地亮了一下,那是对生存最本能的渴望。男人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食物和水,声音带着哽咽:“谢…谢谢…谢谢你…”
“窝棚留给你们。里面的东西,能用就用。”陈默继续说道,“小心鬣狗帮的残余。尽量…活下去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甚至没有再看那新坟一眼,转身径直走下了平台。
他的背影在愈发昏暗的天光下,显得决绝而坚定。
所有的悲伤,所有的告别,都已留在身后。
从现在起,他的路,只剩下向前。
走下平台,他没有立刻返回窝棚,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那尊半埋在污泥中的遗忘之翁石像走去。
他的脚步很快,很稳。
来到神像前,他停下。没有任何犹豫,他从贴身处,取出了那张被塑料薄膜包裹的旧照片。
老布朗最后的馈赠,承载着一个逝去时代残影和一个人最终执念的物品。
他凝视着照片上那模糊却温暖的笑容,指尖在其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将照片郑重地、放在了遗忘之翁那布满污垢的基座之上。
“系统,扫描献祭物与神像能量交互。”他心中冷然下令。这一次,没有焦虑,没有疯狂,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交易的平静。他想知道,这最后的念想,在这沉眠的神明面前,究竟价值几何。
【指令确认。深度能量场扫描启动…】
嗡…
淡蓝色的视野再次浮现。
照片本身,依旧只是普通的物质,唯有那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旧世”气息和浓烈的“情感”执念,散发着一种奇特的、非能量的波动。
而那尊一直如同死物的神像,在照片放下的刹那,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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