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潭的迷雾,浓得化不开,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重地压在墨色的水面上。陈默驾驶着那艘修补过的小艇,如同一个小心翼翼的幽灵,缓缓穿行其间。引擎被他压到了最低的轰鸣,几乎细不可闻,生怕惊动任何可能潜伏在浓雾中的危险。
离开了相对熟悉的礁石区,意味着彻底进入了未知的水域。前方的能见度不足二十米,昏暗、压抑、死寂,唯有小艇破开水面时发出的轻微“哗啦”声,以及偶尔从迷雾深处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水响。
陈默的精神高度紧绷。虽然身体依旧被沉重的疲惫和隐痛所包裹,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四周的一切。精神力如同干涸河床底最后几缕细流,被他无比珍惜地调动着,维持着【真实之眼】最低限度的运转。
【真实之眼(Lv2)持续开启中…精神力消耗:0.5点/分钟…】
【当前精神力水平:0.8%…极度危险!建议立即关闭!】
系统的警告如同背景音般不断重复。但他不能关。在这片完全陌生的水域,失去【真实之眼】对能量流动和危险的感知,无异于自戳双目,后果不堪设想。
他只能极力压榨着那近乎枯竭的精神力,将其维持在一个岌岌可危的临界点上。大脑深处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空痛,那是精神力过度透支的征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艇缓慢而坚定地向着记忆中海图标注的、通往东极城邦的大致方向前进。
周围的环境单调得令人窒息。除了迷雾,还是迷雾。偶尔能看到一两根腐朽的枯木从水中探出,如同溺死者的手臂;或者一片突兀的、色彩诡异的浮萍群,散发着微弱的毒素光泽。
但就在这极致的单调和寂静中,陈默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不对劲。
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按照【东极港新人须知】手册上的描述,以及系统数据库里零星的信息,黑水潭外围水域虽然危险程度不如中心区域,但也绝不该是如此死寂的一片。至少应该有更多低级的变异水生物活动才对。
而且,他开启着【真实之眼】,虽然为了节省精神力,范围压得很小,但依旧能模糊感知到周围环境的能量流动。他总觉得,这片区域的能量场似乎……过于“平整”了?平整得像是被人为掩盖或者扭曲过一样。
一种莫名的、微弱的违和感,如同细小的沙砾,在他那极度理性的思维中摩擦着。
他下意识地,试图将更多的精神力注入【真实之眼】,想要看得更清晰一点。
嘶——!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过神经,剧烈的刺痛猛地传来,让他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厥过去!精神力海洋已经彻底干涸,这点细微的调动,都险些引发反噬。
【警告!精神力强行调动失败!当前水平无法支持更高强度感知!】
【警告!精神力水平:0.7%!】
不行!根本做不到!
陈默死死攥紧了操纵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种明明感觉到不对劲,却因为自身能力的不足而无法窥破迷雾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憋闷和……警惕!
他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细节。船速被他再次降低,几乎是靠着水流在缓缓漂浮。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左前方一片看似普通的迷雾上。
那里的雾气……流动的轨迹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不自然?就像是……绕过了一层看不见的、极薄极淡的屏障?
几乎与此同时,【真实之眼】那极度微弱的感知边缘,似乎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那是极其微弱的、属于“幻梦水母”的精神能量残留!但这股残留异常稀薄,并且……断断续续,仿佛被什么东西干扰、稀释过一样。
幻梦水母的精神波动?这里距离之前那片记忆漩涡区域已经很远了,怎么会有它的残留?而且这残留的状态……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陈默的脑海!
陷阱?!或者是……大型幻术的边缘?!
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布置了一个范围极广、极其高明的幻术力场,掩盖了真实的景象?!那死寂、那能量的平整,都是假象?!
这个念头让他瞬间汗毛倒竖!
他想立刻调转船头,但已经晚了!
就在他察觉到异常的下一秒,前方那看似空无一物的迷雾,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撕开!
景象骤变!
哪里还有什么空旷的水域!只见小艇正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赫然横亘着一张巨大无比、近乎透明的粘稠蛛网!那蛛丝纤细得肉眼难辨,上面沾满了晶莹的露珠,却在【真实之眼】的残余视野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麻痹性能量光泽!
而在那巨大蛛网的后方,隐约可见一座如同小山般庞大的阴影!那是一只超巨型的变异蜘蛛!它通体呈现出与迷雾近乎一样的灰白色,八只复眼如同冰冷的黑宝石,死死地盯着即将自投罗网的小艇!它的口器缓缓开合,滴落下散发着腥臭的毒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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