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笔再次移动,如同毒蛇吐信,落在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名字上,侯君集。
旁边的批注充满了警示意味:“勇悍绝伦,战功显赫,然性贪暴,桀骜不驯,野心勃勃,与秦王关系极为密切,视为心腹爪牙。然此人性情反复,非无隙可乘。其麾下部曲多亡命悍勇之徒,唯其马首是瞻,凝聚力强,隐患极大。”
李渊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寒芒。侯君集是李世民的铁杆心腹,骁勇善战,战功卓着,在军中素有威名。但其人贪婪暴戾,桀骜不驯,忠诚度极低,是一柄难以驾驭的双刃剑。直接杀掉,固然简单,但其麾下那批亡命之徒恐生变乱,且其才勇就此浪费,未免可惜;但若留在朝中或授予实权,无疑是养虎为患。
“诏:侯君集身为大将,驭下不严,纵容部属,乃至卷入逆案,本应依律重处,以儆效尤。然朕念其往日确有攻城野战之功于国,特旨开恩,暂夺其右卫将军之职,削去陈国公之爵,改任灵州都督府长史,即日赴任,受灵州大都督、代国公李靖节度调遣,戴罪立功,不得有误!”
这道旨意,堪称明升暗降、调虎离山的典范。长史名为都督府副贰,实为文职佐官,将其从禁军核心实权位置调离,派往边塞苦寒之地,置于素以治军严谨、威望极高、且绝对忠诚于皇权的李靖麾下节度,等于是将其投入了一座无形的牢笼。远离帝国政治中心长安,剥夺其直接掌控的精锐部队,让其去应对突厥的威胁,既在一定程度上利用了其军事能力为国戍边,又使其爪牙被彻底束缚,无法再兴风作浪。以李靖的手段和威望,自有的是办法压制、监控、甚至最终消化掉这股危险的势力。这是毫不留情的打压与绝对控制的隔离,兼具利用与清除的双重目的。
接着,他的朱笔如同精准的点名簿,掠过了一批中下层将领的名字,如张士贵、公孙武达、独孤彦云、郑仁泰等人。旁边的批注显示,这些人多为勇猛善战的实务型将领,在各自部队中颇有威望,是秦王府军事力量的中坚,但他们与秦王的核心决策圈子关系相对疏远,更多是传统的上下级从属与功名利禄的结合,并非不可替代的死党。
“诏:玄武门之变中,一干将校如张士贵、公孙武达等,或不明是非,或利令智昏,或迫于军令,从逆作乱,惊犯宫禁,罪责匪浅,本当依谋逆律严惩不贷。然陛下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其等多有曾于国有功,或受裹挟,特旨予以宽宥,给予自新之路。着其各自率领本部原辖兵马,即刻开拔,分赴陇西、河东、河北、剑南等边镇要地,充实当地防务,归边军节度使直辖。所有人员职级暂降一等,以观后效。若再有差池,或戍边不力,两罪并罚,定斩不饶!”
这是系统性的收编与彻底的消化。将这些经历过战火锤炼的精锐作战部队整体打散,调离其原本熟悉的驻地和效忠的将领,填充到帝国漫长而吃紧的的不同边境线上,一方面极大地增强了这些关键地区的防御力量,应对突厥等外患,另一方面则彻底避免了他们继续聚集在长安附近、被某些潜在野心家利用的可能。降职使用是必要的惩罚和警示,同时也是给予他们一个通过军功赎罪、重新获得晋升的机会。这一策略的核心,在于将这些原本带有浓厚秦王私兵色彩的军事力量,逐步剥离、转化、吸收为真正意义上的国家边军,化私为公。
而对于那些经过百骑司严密核查、确认为李世民死忠分子、或在兵变中表现极其狂热积极、手上沾满血债的中低级军官,以及一些掌握特殊技能的核心扈从,李渊的朱笔则毫不留情地划下了一道道粗重的、猩红的叉线。
“着百骑司会同刑部、御史台,选派干员,按此名单,即刻秘密锁拿,分开严加审讯,务求查清其所有逆罪及潜在同党网络后……”李渊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不含一丝人类情感,“不必公开审判,一律按谋逆律,于诏狱内即刻执行斩立决,家产悉数抄没充公。其家人……男丁十五岁以上者,流放岭南烟瘴之地,遇赦不赦;十五岁以下者,没入官奴;女眷一律没入掖庭,永世为奴。”
这是冷酷无情的清除。以铁血手腕彻底铲除那些最顽固、最危险的死硬分子,既是必要的报复和清算,更是为了杀一儆百,形成强大的震慑效应,同时也是为了最大限度地纯洁队伍,防止复仇的火种和隐患隐藏下来,死灰复燃。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天策府那庞大的文官、学士系统名录上。如虞世南、褚亮、姚思廉、陆德明、孔颖达等声名显赫的“十八学士”中人。这些人多为文学大家、经学鸿儒,名声广播于士林,影响舆论走向,是文化意义上的旗帜,但直接参与核心兵变谋划者极少,更多是一种政治装饰和智慧顾问的角色。
“诏:天策府文学馆即日解散,一应图籍档案,移交秘书省、弘文馆收存。原文学馆学士虞世南、褚亮等人,皆乃海内名士,学富五车,着其散入弘文馆、国子监、秘书省等清要文职部门,授予相应品阶,专心着书立说,编修前朝史籍,厘定儒家经典,教化天下学子,不得再预闻具体政事,安心做你们的学问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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