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的晨光刚漫过晒谷场的石碾子,孙老爹已扛着一捆枣木杆站在场中央。
他把木杆往地上一戳,枣木的纹路里还嵌着去年的泥垢,顶端被他用麻绳缠出个枪托的形状,粗粝的手感倒有几分像真枪。
“都看好了!”孙老爹抓起一根木杆,胳膊上的老肌肉绷紧如铁块,“真枪金贵,子弹比金子还沉,咱先用这玩意儿练。别嫌寒碜,当年我在关外,用树枝子照样能瞄准三里外的野兔。”
人群里的后生们嘻嘻哈哈接了木杆,王二柱举着杆子比划,枣木梢子差点戳到前排孙老爹的后颈。
“小兔崽子,拿稳了!”孙老爹头也不回,反手一巴掌拍在他手腕上,“枪是胳膊的延伸,得像长在身上一样。先扎马步,杆尖吊块石头,谁的杆子晃了,中午就别想喝秀芹熬的玉米粥。”
说着他从身后八仙桌上摸出十几个布包,每个包里裹着块鹅卵石,用细麻绳系在木杆前端。
王二柱刚把杆子架在肩头,石头就晃得厉害,没过片刻便腿肚子打颤,额头上渗出汗珠。
旁边的庄稼汉们也好不到哪去,有人把木杆扛得歪歪扭扭,像扛着锄头下地,被孙老爹用烟袋锅敲得直咧嘴。
“看好了,云龙!”孙老爹突然沉喝一声。
李云龙正扎在晒谷场边,胳膊上的木杆悬着块石头,比旁人的都大出一圈,压得他胳膊微微发颤,却仍死死盯着不远处木桩上的布靶靶心,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当年教你练枪,头三个月就没让你碰过真家伙,天天就盯着这布靶看。”孙老爹走过来,眼神在他绷紧的胳膊上停了停,“你记着,别人练瞄准吊一块石头,你就得吊两块;别人站一个时辰,你就得站三个时辰。这枪不是那么好练的——旁人付一分力,你就得付十分;旁人付十分,你就得付百分、千分、万分。”
他用烟杆敲了敲李云龙胳膊上的木杆,石头晃了晃,李云龙的身子却更稳了些。
“为啥对你这么严?因为你是要打头阵的人。想把枪练到指哪打哪,就得比谁都能熬、比谁都能拼,不然上了战场,掉的就是脑袋!”
李云龙喉头动了动,没说话,只是盯着靶心的眼神更狠了些,胳膊挺得更直了。
日头爬到头顶时,晒谷场的草都被踩秃了一片。
孙老爹让大伙把木杆架在石碾子上,对着五十步外的树干练瞄准。
树干上被他用石灰画了个圈,有碗口那么大。
王二柱眯着眼瞄了半晌,喊着“中了”松开手,木杆却歪向旁边的荆条丛。
孙老爹走过去,用烟袋杆敲敲他的后脑勺:“看清楚了,准星要跟目标成一线,呼吸得匀,心别躁。你爹当年护粮食时,枪子儿擦着耳朵过都没眨过眼,这点静气都没有?”
这话戳中了王二柱的痛处,他咬着牙重新架起木杆。
直到日头西斜,才有几个老猎户能让木杆稳稳对准石灰圈,年轻后生里最后只有王二柱勉强及格,却被孙老爹瞪了一眼:“别得意,这才是皮毛。真到了战场上,风会吹偏准星,枪响会震得你胳膊发麻,没这点底子,枪都握不住。”
收队时,秀芹提着篮子过来,里头是掺了豆子的窝窝头。
孙老爹接过窝窝头,掰了半块塞进嘴里,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木杆,突然对李云龙说:“明儿我把老套筒带来,让大伙摸摸真家伙的分量。但记住,子弹只有三发,谁能让木杆吊石头稳站一个时辰,谁才有资格碰。”
从孙老爹开始教大伙练枪,杨秀芹每天都要多蒸一笼白面馒头,有时还会在灶膛里埋两个红薯,用草木灰焐得软糯。
这天她正往篮子里装馒头,见孙老爹背着老套筒从祠堂后墙绕过来,忙掀开灶上的砂锅盖:“孙老爹,尝尝我新熬的小米粥,放了点红枣。”
砂锅里的粥冒着热气,红枣的甜香混着米香飘出来,孙老爹的喉结动了动,却摆手说:“不了,得赶在日出前教云龙练瞄准,晨雾里看目标才练眼力。”
“那带上这个。”秀芹把两个油纸包塞给他,一个裹着红糖馒头,一个装着腌萝卜干,“练枪费力气,垫垫肚子。”
孙老爹没再推辞,揣着纸包往后山走,油纸被热气洇出个小印子,像朵悄悄开的花。
其实秀芹早看出来,孙老爹教李云龙时格外用心。
别人练瞄准,他只说“稳住”,到了李云龙这儿,却会蹲下来比划:“你看,风从左边来,准星得往右边偏半指,就像你撒网打鱼,得顺着水流的劲儿。”
有回李云龙练快速装弹,手指被弹壳划破,孙老爹掏出贴身带的药膏给他抹,那药膏是用关外的草药做的,他自己被树枝刮伤都舍不得用。
这天傍晚,秀芹在灶台边剁肉馅,打算包点饺子。
孙老爹背着枪回来,裤脚沾着泥,看样子是在后山待了一整天。
“孙老爹,今晚别走了,尝尝我包的饺子。”秀芹往灶里添了把柴,火光映得她脸红扑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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